画展吴山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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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隐/苏越】山河外传(生子)

第二十七章

鬼厉进了大殿,大殿里有两个人,一站一坐。

丹犀台上,宝座盘龙虎踞,鬼王端坐其上,极有威严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宝座左边站着一高瘦中年人,器宇不凡,冷面严肃,与鬼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鬼厉目光落在中年人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一直也没出声。

鬼王干咳一声,说:“鬼厉,这些年来你护教有功,真是万分辛苦了。”

鬼厉心中冷笑,原来是敲点他来了。

鬼厉冷冷道:“不敢。”

鬼王笑道:“我闭关日久,平日宗里的事全靠你把持,这十年来我鬼王宗日盛一日,实在是你的功劳,你现在住的院子可还够大?奴仆要不要多留几个?听说你喜洁,前不久我得了几匹上好的鲛人纱,已经派人送去了。”

鬼厉不动声色,道:“听说鲛人做的纱薄如蝉翼,轻若浮云,且只织白,如有珍珠光泽。”

鬼王笑道:“正是,前几日瑶儿吵着要,我还没给她呢。”

鬼厉道:“若是小姐要,那便给小姐。我这衣衫自从十年前从污血中爬起,怕是永远都洗不净了。”

鬼王看了一眼旁边的苍松,知道鬼厉意有所指,他说了这么多废话,正是要起头敲打他,没想到鬼厉断然拒绝不说,还将话讲开了。

若是如此,也没必要顾及他的脸面了。

鬼王道:“鬼厉,人要向前看,亲儿固然重要,但到底是个没出世的肉团,你太过较真,于前途无益。”

鬼厉看起来倒真是直言不讳:“我若是不较真,此时此刻,我便不会站在这儿了。”

鬼王看他不识好歹,心中越来越怒,突然变了脸色,说:“我觉得鬼厉你独自当副宗主处理事务,实在是太过辛劳,我打算另封一个副宗主,帮你分担分担。不过你也不要着急,这个副宗主是在你手下办事,全由你来打算。”

鬼厉油盐不进,说:“既然是在我手下办事,那便只能做堂主,若是叫副宗主,何必强塞在我下边?免得别人说你厚此薄彼。”

已经好久都没人敢跟鬼王这样说话了,随着修为的增强,他越发不能忍受别人违逆他,何况他是一宗之主,鬼厉的魔功是他教的,怎敢跟他叫板?

鬼王脸一沉,一掌拍在案上,厉声道:“你是鬼王还是我是鬼王?!”

鬼厉看他面色不善,实在知道此次谈话凶险之极,鬼王修为比他高上许多,随时都能要他命。

但他若是怕,早就在十年前跟屠苏服一次软,随便就把这苍松给掐死了。

血海深仇,若不亲手泄愤,何以为人?

鬼厉淡淡道:“自然你是,若是王觉得我碍眼,我退出便是了,随便什么万毒门合欢派,十年后又是另一个鬼王宗。”

鬼王听了他这话,反倒是脸色好看了些,微微一笑,道:“鬼厉你实在是个人才……”话音刚落,猛地从座位弹起,向前纵跃,右手成爪,风驰电掣一招擒拿,掐住鬼厉的脖子。

鬼王手上用力,冷笑道:“凭你也敢质疑我?我既然能捧你上天,自然能送你下地狱。”

鬼厉皱了皱眉,已有些呼吸不畅。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跑来一堆人纷纷跪下,说要鬼王息怒。

鬼王手不够快,没能立刻杀了鬼厉,倒是见识了宗里面所有人一边倒的状况。

领头者伏地说:“王因何要处决血公子?血公子为本派贡献甚多,若无缘由,恐怕人心动乱。”

更有一个直接站起来,指着苍松说:“此人乃是万毒门叛徒,如何能做我鬼王宗的副宗主?他能背叛青云门,能背叛万毒门,日后也能毫不犹豫地背叛鬼王宗,王既有心另立副宗主,何不从宗里提拔人才?”

鬼王眼睛瞥向苍松,心想:“我如何不知道此人是个反复小人?只是没想到鬼厉竟能在十年内就掌控鬼王宗,若不借个缘由将他除去,难不成他还要日日看他脸色行事?”

他放开鬼厉的脖子,若有所思,对下面的人挥挥手:“下去,吾只是考校鬼厉近年来修为进展。”

所有人面面相觑,竟没有在鬼王下令的第一时间便后退。

直到鬼厉说:“下去吧,这里没事了。”

所有人这才陆陆续续走了。

显然这些人不是什么不约而同冲上来的,全都是鬼厉准备好来对付他。

鬼王牙齿紧咬,脸颊鼓起一团肉,抖了抖,眼色极深,显然在控制怒气。

鬼厉先前轻描淡写,倒也真是一触即发,要是鬼王是个不太理智的人,或者是个做事决绝的,绝对先除了他,再收拾那些敢上前来劝阻他的人。

只是鬼王现在陷在万毒门合欢派的浑水中,现在轻易不能多杀人。

鬼厉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有恃无恐。况且不先强灌一剂猛药,下边的好戏怎么开场呢?

鬼厉道:“想必苍松极有能力,王你才会力排众议要他当这个副宗主,当年我也是被王一手提拔上来,如今颇有些唏嘘。就像当初一样,若是王执意,又有何人能阻止?”

鬼王脸色稍缓,想着鬼厉到底还是识时务的。

鬼厉摸了摸脖子,对苍松微微一笑,说:“王请下定决心,立或不立,若是立了,我早日安排院子给他住,若是不立,现在客房吃紧,我已叫人将他行李都提出来了。”

若是真要立,方才那一幕就是说立了你就等着全宗人造反吧。

但鬼王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副宗主不行,堂主都不行?

鬼王说:“那就立堂主。”

鬼厉点点头:“王说的是,不过现各堂堂主各行其是,只有一空缺之位,王你看要另立还是从善如流?”

鬼王问:“是空缺了什么位?”

鬼厉斯里慢条说:“食善堂(饭堂堂主)。”

鬼王说:“那就另立。”

鬼厉点点头:“但多余人手都派去万毒门山脚下了,若是另立,怕没有人给这位大人差遣。”

苍松看鬼厉明着给他穿小鞋,心中早就喷火了,怒道:“我选择另立。”

鬼厉说:“食善堂的堂主是有别院,若是另立还需要另起别院,若是大人你等得起,在外边野地上住个一年半载,也是可以的。”

至于为什么不能住山下的客栈和买地皮,操控了整个鬼王宗的鬼厉还不至于连山下依附鬼王宗的乡镇都没有话语权。

鬼王揉了揉额头,说:“那便食善堂。对了,我院子里那些奴仆去哪了?”

鬼厉笑了笑:“王你闭关多年,差遣仆人闲着也是闲着,我看战事吃紧,便把王的厨子和仆人派了过去,属下已给王准备了新的一批仆人,至于厨子,恰好食善堂的堂主就位,这我就不方便管了。”

鬼厉看了看两人难看的脸色,拍了拍衣袖,说:“若是无事,属下告退。”

鬼厉走后,鬼王看向一旁的苍松,苍松冷冷道:“王闭关太久,鬼王宗早已被鬼厉所把持,若是不除去他,必有后患。”

鬼王问:“你有何主意?”

苍松道:“不知鬼王可还记得鬼厉是因何叛入魔教?”

鬼王恍然大悟:“你是说丁隐?”

苍松点点头:“此人正是鬼厉弱点,只要你捏住他,鬼厉根本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鬼王双目光亮一闪而逝,喃喃道:“不错不错,蛇要打七寸。”

已经出了大殿的鬼厉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丁隐正跟方才那群人的领头者说话,此人名叫张钦,乃是鬼厉亲信。

张钦道:“血公子这一趟出去,鬼王摸清楚了教里的状况,得知公子掌握大权,心中忌惮,才有此间事宜,此乃不祥之兆。之前隐而不发,正是为了等苍松此人。苍松此人血公子比属下清楚得多,他绝不是好相与的人,我们要有所准备才是。”

鬼厉面色不太好,却也没算太差,说:“我看他会从隐隐这里下手。”

丁隐笑道:“我们将计就计,怎么样?”

张钦说:“苍松此人能活到现在,实在令人钦佩,也说明了他的本事,二位公子切莫大意。”

三人定好时间谋划一番,就此散去。

丁隐跟在鬼厉身后,目光要将鬼厉的后背烧穿了。

鬼厉无奈道:“你有什么要说?”

丁隐面色不善道:“方才鬼王掐住你的脖子?回去敷些药。”

鬼厉道:“无碍,不痛不痒。”

丁隐点点头,这种瘀伤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小意思。

丁隐眼睛一转,道:“这几日我练字觉得稍有阻滞,定是我心烦气躁的缘故,你明后两日若无事,便在房中教我练字。”

他心中自有算计,玉宇说那香包戴上两天或是三天,就有成效。

鬼厉狐疑道:“练字有人在侧反而扰乱心神,你打什么鬼主意?”

丁隐随意扯了一个理由,道:“我听姨姨说你会琴,为何从不见你弹?听琴静心,再好不过了。”

鬼厉一顿,在阳光下细细瞧他的脸庞。修真之人寿命延长,容貌停滞,他和记忆中的丁隐并无二样,甚至于他无忧无虑,更比以前多了几份少年气,飞扬洒脱,如朝阳雨露,令人向往。

而他,自小凡到鬼厉,何止是一个名称的变化?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人了。

鬼厉神情恍惚道:“抚琴者,不洁者近秽,忌大悲大喜,我无一能做到,何必玷污大雅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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