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既见君子

第十八章

屠苏正自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恨不得一直能看着师兄,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身边。但树下的老头看屠苏痴痴呆呆,不耐道:“你将那小子放下来,等他毒解了,我就杀了他。”

屠苏失而复得,正是动情怜惜之时,那寒江客要打要杀,触到他逆鳞,登时大怒说:“师兄运功疗伤,正是全无防备之时,你们三人趁人之危也就算了,还以多欺少,如今我来了,岂能让你动我师兄一根寒毛?”

寒江客大笑三声,说:“好好好,你们是师兄弟,承自一门,跟你打也差不多跟你师兄打,你下来!”

屠苏眉毛一竖,从树上跃下,旁边的晔华见状,拔剑就向他刺来。屠苏剑未出鞘,也不转头看她,一下就用剑柄挑飞了她的剑。晔华“啊!”的一声,手腕被屠苏的内劲给震伤了。屠苏双目淬了寒冰似的,直直瞪着她说:“我不杀女人,只是方才你既然出了剑,我万没有不为师兄报仇的道理。”说罢剑柄下端朝晔华肚子上撞去。

寒江客急忙用葫芦做武器,挡住屠苏一击,屠苏一击不中,却不撤回,剑身缠着圆润的葫芦滑下去,剑柄直直撞上晔华腹部。晔华登时疼得晕了过去。

寒江客怒道:“你小子怎么打女人?”屠苏冷笑道:“我三番四次饶过她,她伤我杀我可以,但她方才要置我师兄于死地,我万不能容忍。”寒江客反怒为笑,道:“好你小子,在我面前将我徒弟打伤。她虽然自小刁蛮任性,却也是旁人动不得的!”屠苏回以他一句:“你徒弟不能动得,难道我师兄就能给你徒弟动得?”

寒江客一时语塞,憋了半天说道:“好,这次是我徒弟不对在先,她杀你师兄,杀不成你反把她伤了,是她技不如人,如今我也要为我徒弟找回场子啦!你小子接招吧!”

屠苏拔开焚寂剑,焚寂亮起黑红色的溶溶火光,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寒江客高呼一声:“好剑!”屠苏凝神看他,说:“你是什么武器?”寒江客拿起玉葫芦,说:“这便是我武器了!”说罢扑上前去,玉葫芦朝他胸口“膻中穴”打去,屠苏一手揽着陵越,一手与他打斗,他剑尖圆滑地黏在玉葫芦底部,玉葫芦往左,他便借力往左,玉葫芦往右,他又借力闪避,那寒江客接连使了十招,屠苏还是用粘剑诀,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

寒江客大吼一声:“小子别使巧力!”屠苏如他所说,变招化守为攻,招招清瘦有力,快若闪电,又是出其不意,惯会将剑招融通,竟是一变再变,让人猜不出他下一剑是什么。若是惯常的习武之人,一套功夫必要循序渐进,出了上招必然转换成下招,虽在实战中有所不同,但形变意不变,习过武的人一看便知,于是有招式用老一说,便是打架打得久了,就能猜到下一招对手要出什么招,找到破解招式后,那胜负便可定了。

然则屠苏出剑既快,回转剑招却能随意自如,相互组合,一套剑法中若有十招,他便能对换出一百招来,简直令人匪夷所思,陵越曾见过他这样的本事,说他的悟性无人能及。

两人如此这般拆了两百多个来回,到底屠苏年纪小,论积累远远比不上寒江客,虽在招式内胜他一筹,却屡屡教他用内家功夫震偏剑势,这一次,屠苏假意刺他左胸,却横剑从他胸口推过,反转挑开他玉葫芦,变招划过他小腹。

那寒江客眼见就要受伤了,玉葫芦当下就往下撞击焚寂剑。他内功极高,屠苏便是手握焚寂,也被他震得右臂发抖。寒江客连连用玉葫芦撞击屠苏手臂上的孔最、天府几穴,屠苏倒也被他一时制住出不了手。

此刻地上的晔华幽幽醒来,便感觉腹痛如刀绞,想到屠苏竟出手打她,咬牙切齿地拿起剑,伺机而动。等了一会儿,瞧见屠苏被师傅制住不能还手,又看屠苏过招时不忘悉心护着陵越,便心领神会,恶念顿生,趁机而入,用剑刺向陵越。

高手过招乃是秋毫微末的功夫,半点不容得分心,但屠苏心系陵越,一惊之下右手便停下了动作,被寒江客的玉葫芦撞到胸口上,那寒江客的内家功夫起止深厚?直撞得屠苏重伤吐血,左方晔华剑锋袭来,又来不及回挡,便将怀里的师兄推出,抬臂要挡那一剑。

寒江客大惊失色,玉葫芦朝前撞去,为屠苏挡下一半力道。即便如此,屠苏的左臂也被砍出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衣袖。屠苏晃了晃身子,坚持住没倒下去,反而右手弃剑,将陵越拉回,却无力再支撑两人身体,双双跌坐在地上。

“师兄……”屠苏将脸颊贴在怀中人的鬓角处,叹气道:“若是求生不得,屠苏与你同死便是了。”说罢闭上眼睛,脸上显出微微笑意,似乎也是极愿意这样做的。

只看晔华的剑就要将两人刺个对穿了,那剑却在离屠苏胸口有一寸的时候,被寒江客制止。寒江客夺下晔华的剑,生气地打了她一个耳光,说:“放肆!你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我跟人打架,你掺和什么劲儿?师傅徒弟一起上,还欺负人家一只手不能用,你要我好丢脸!”

寒江客从小就宠爱纵容晔华,何时打过她?晔华捂着脸,一时怔怔地反应不过来,然后泪珠子便连续往下掉。这次寒江客却没心软,冷着脸说:“这两天你给我好好反省,不许再动武,否则我就将你踢出师门。”

寒江客看徒弟哭着跑了,微微弯下腰愧疚道:“小兄弟,对不住啊,我那徒弟不懂规矩……”屠苏摇摇头,嘴里“哇”地吐出一口血,打湿了陵越的左边脸颊。寒江客赶紧探他脉象,大惊道:“不对啊,就算我方才击中你,你也不应该受这么重的伤才对。”

他哪知道少恭给屠苏下了半个月的药,让他缠绵病榻起不了床,到底是损了底子。只他还没将养好,便长途跋涉赶来救陵越,其实内里已经空虚。被寒江客那猛力一撞,又失了那么多血,当然有衰竭之相。

陵越倒是被那一口热血给浇醒了,他只觉得左边脸颊又湿又粘,睁眼却看到屠苏,笑道:“屠苏,我能看到你了!”屠苏拥紧他,温柔地笑了笑,说:“师兄,你别离开我了。”陵越用手指摁住他嘴角的血,担忧道:“屠苏,你怎么受伤了?”说罢觉得脸上的黏腻感不对,摸了摸,却摸出一手血来。他惊恐地看着屠苏,屠苏眼一闭,一头就栽在他怀中起不来了。

陵越慌乱地将他扶起,这才看到他左臂衣袖被鲜血染红,脸色白中泛青,竟有死相,惊怒道:“是谁伤了你?”又心疼地把他抱入怀中,将内力输入稳住他心脉。

寒江客在一旁讪讪道:“我这老脸挂不住啦,是我和徒弟将他打伤了。”陵越沉着脸说:“我欠你一条命,你来找我便是,怎么能牵连屠苏?”屠苏得他内力相助,勉强又睁开了眼睛,陵越忙在他耳边说:“屠苏,你别睡,你跟师兄说说话,好不好?”

屠苏微微点点头,说:“师兄,我想你了。”陵越眼中一热,说:“师兄也想屠苏。”屠苏笑了笑,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根桃花枝,说:“这是我来时路上摘的,玉宇教过我一句话,她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屠苏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是再也说不出下一句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评论(89)
热度(372)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画展吴山翠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