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三妻四妾
第七章
陈深、张启山和程霆都在驾驶舱内，即使陈深不知道他到底往哪开，但程霆一上手，飞机里就有些逼人的压迫感，若不是急剧地上下波动，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陈深知道情况有变，面上却不表，好奇道：“你开了飞机，不跟我和佛爷说说，怎么知道你玩儿什么特技？”
“我刚转了个头，你有感觉吗？”程霆也笑嘻嘻的，领悟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陈深看了眼旁边的张启山，觉得这二对一简直是有些欺负人了。
张启山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朝陈深看过去，转到他手腕上，说：“不知先生可否抬起左手？”
陈深心里面一乐，想着：“这张启山看着杀伐气重，没想到还是个谦谦君子，都到这份上了，还称呼我做先生，那简直是太会做人了。”
陈深心中恶劣心起，不就是看看吗？你能摘下来最好，摘不下来看着，看你生不生气。
陈深撩起袖子，一个铁灰色的镯子果然挂在手腕上。
张启山方才也只是看他手腕上鼓起一团，想他是戴了镯子，一个大男人戴什么镯子？何况陈深这样的行动人员，戴着镯子有时候是很碍事的，除非他摘不下来。
陈深脸皮也厚，说：“这是太太们见我可怜赏给我的，我不懂事见着好玩儿，就戴了上去，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邪门，摘不下来了！太太们也没办法啊，我就整天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够再遇上佛爷，把这玩意儿给摘了。”
前面开飞机的程霆突然转过身捏住他手腕，仔细看了一会儿，飞机就开始抖动起来。
陈深和张启山是站着的，而且两人不是飞行人员，自然不能在这样的剧烈抖动中还能站得笔直笔直，直接就被甩到了一旁的铁壁上，两人又刚好撞在一起，这身上瘦的，简直是骨头的硬碰硬，撞得两人头昏眼花。
程霆赶紧回头把飞机给拯救回来，外面就一阵阵地尖叫。
“诶！这只是演练，不来真枪实弹。”程霆说得颇有些光棍。
机舱里两个撞在一起的人咬牙切齿，手忙脚乱站起来，怕他又使坏，紧紧贴着后面的铁墙壁。
程霆也不看他们，说：“你们也别傻站在那儿，除非你们脚下有东西能粘住你们整个人，飞机一动，哪管什么东西南北？”
张启山这次不得不站在陈深的阵营了，说：“让你开飞机，不是让你表演。”
程霆耸耸肩，说：“难得一次体验机会，长沙布防官，你要知道上面这种颠来倒去的感觉，是不是就觉得，当个飞行员也不好干呢？”
陈深干笑道：“我向来是敬佩像你这样能在天空作战的战士，特别是我亲身体验之后，我更是对空军非常崇敬。”
程霆拿着后脑勺对他们，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有人去安慰乘客。”
陈深在心中大骂：“你闯的烂祸，要我们出去收拾。”
无奈外面的骚动越来越大，陈深也怕汪精卫那边做出什么傻事来，赶紧闪出了驾驶舱，他人一出现，就被人团团包围住了，都扯着问他飞机是不是被打中了要坠落。
汪精卫更是冲在前头，他脸色死一样的青白，哆嗦着嘴唇，几次要问出口，又不敢，最后大叹一口气，眼泪直流，说：“吾只为国民争取和平而来，中正太过冒进，得罪日方，万一我中国因此付之一炬，吾必要为中华民族留下一丝火种，现在看来，真是天要亡我华夏。”
陈深倒也是很惊讶的，就连悄无声息在后面偷听的张启山也很惊讶，飞机具体是怎么样，汪精卫此时是不明了的，也就是说，他以为他就要死了，那么说出的话，有九成是真的，若是飞机往下掉，谁都活不成，他干嘛还瞎扯什么政治演讲呢？
陈深不由得考虑，原来汪精卫心中所想，真的是投降日本，拯救中国？若是崇光堂协议真的办成了，日本是不是真的会在两年后撤兵中国？
陈深陷入了深思，后面的张启山看场面越来越乱，甚至有人开始哭叫，便推开挡在门口的陈深，大声道：“飞机没事！现在已平稳向昆明飞行，不要惊慌，不要乱走动，如果给我看到谁趁机捣乱，我第一个不饶他！”说完便扬了扬手中的枪。
好不容易放下心的汪精卫看到枪，脸色微微一变，手也放在腰侧的位置，躲在毕忠良的身后。
直到陈深回到驾驶舱的时候，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张启山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别想了，现在和平投降已经不是个好主意了。”
陈深眉间紧锁，他告诫自己要隐藏身份，却又十分倾心张启山，信任以他的人格绝不会把自己的秘密说与其他的人听，便说两分藏一分：“佛爷说笑了，我跟着汪副总裁，自然是认可他的意志，眼下中国大半国土被侵，重庆又遭轰炸长达一年的时间，再这样下去，有何政府可领导中国革命？”
张启山抬眼望着飞机外一望无垠的长空，远不可及，低声道：“现在国内就两派，投降争取和平，反抗争取和平，许多人都赞成汪精卫的看法，认为蒋中正太过激进。”
陈深点点头，说：“我想请教佛爷是什么看法？”
张启山说：“看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陈深看着仪表上闪的红光绿光，说：“你们这是要强行把汪副主席带回重庆？”
张启山大大方方地点了头，说：“我不认为日本会有这样的诚意，现在日本国内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可以真正主持承诺，两年后能退兵中国，何况日本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国家，我国如今已全面调动国人的力量，已经有能力反抗，别人来践踏我们的家园。”
陈深皱了皱眉，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张启山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枪，顶在陈深的小腹上。
陈深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怎么说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
程霆终于插上了一句，说：“我那表哥怕是看到你手腕上的双响环，就想毙了你吧！那是他留给媳妇儿的，到死才能摘下来，你说你一男的，整这玩意儿上身，表哥多尴尬啊，他当年可是向整个盗墓界宣布过，谁得了双响环，就是张家夫人，嚯！你看这飞机不就跑错道了吗？”
张启山也不理他两人插科打诨，道：“蒋中正让我们中途除掉汪精卫。”
程霆疑惑道：“怎么？不杀了？蒋中正那边怎么办？”
张启山淡淡道：“他不会辞了你，你是唯一的空军部队的头儿。”
“你就会拿我挡枪！”程霆愤愤不平地继续开飞机。
陈深意外地挑挑眉，问：“你是说那番话感动你了？”
张启山收回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道：“我本就没打算要杀他，他现在影响力还很大，杀了他会犯众怒。”蒋中正要拿他当枪使，难道他是傻的？他只是同意蒋中正积极反抗的主张，特地来拦截汪精卫去签订什么和平协定而已。
陈深倒是颇感同情，道：“说起来，汪副总裁也是为了拯救中国，出发点是好的。”
程霆冷笑道：“出发点是好的，办的事却不怎么样，难道你闯了弥天大祸，说两句我不想的啊，我也料不到这个结果啊，我就是想救人啊，就能把他带来的无穷后患给抹清吗？这也太可笑了。”
陈深却不能苟同，说：“若一切只重视后果，不顾人心是非，岂不是太残忍了？”
“你太心软了。”张启山简直觉得陈深有点太真挚了，理想到了一定的高度，反而容易情绪化，非常致命的一点，以后会给他带来无穷的祸患。
陈深淡笑道：“我自然是没有你们这种权贵的大局观，我就一剃头匠，小老百姓。”
张启山摇摇头，说：“有些人天生会玩弄权术，有些就天生会打仗，先生的才能不在此，又有何关碍呢？我的那句话没有变，只要先生肯来我长沙当情报官，一切当迎刃而解。”
陈深摆摆手，道：“诶！我现在在上海，快活着咧！整天有人伺候穿衣吃饭，哪还有什么心思去你长沙吃土去？”
张启山再会隐藏情绪，也不免要变脸了，双眼晶亮，直瞪瞪地看着陈深。
陈深早就修炼成了精，道行高深，任他看着，对着十分恐怖的黑脸也笑盈盈的：“佛爷，咱们还是回昆明吧，汪精卫要是回了重庆，蒋中正可不立马把他给杀了吗？你既然不想要他死，咱们还是快点回头，早落地早吃饭，这在半空中也不好受。”
程霆应了一声，说：“诶！表哥我真要掉头了，再这么飞下去，没油了怎么办？吓唬吓唬这小赤佬就得了。”
张启山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