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炮霆】浮浪

第二十四章

张晓波回到旧屋本来只是想发个礼,至于张学军无不无聊,一个人在香港习不习惯,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或许也是心中的隐痛,他想让张学军在那个狭窄的屋子里待着,让他知道他的女人曾经因为他受了什么样的苦。

张晓波知道,再也没有比亲眼看见曾经自己的老婆孩子困苦难捱,自己却无法改变的屈辱感,更让张学军痛不欲生。

张晓波刚来到楼下,就看见二楼上面拥拥挤挤的人头,连接到最里面杜秀媛的房间。忽然人群涌动起来,一窝蜂往下跑,张晓波在楼下看到两个穿得雪白,带着头罩的人,隔着长长的距离,好像在抬着什么。

后来张晓波知道了,原来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披着一块白布,下楼梯的时候白布老是在动,风轻飘飘地托起一角,张晓波看到了一簇长长的黑色头发。

二楼从前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他妈妈,出去就没回来过,死在医院;一个是阿霆妈妈,出去又回来了,死在家里;还有一个就是杜秀媛。

张晓波毫不怀疑担架上那个疑似尸体的是杜秀媛,因为孔杰跟在担架后面。现在香港的流行趋势也变了,浮夸的风格渐淡,但孔杰的浮夸是一直存在的,他五颜六色的头发也在风里招摇,长长的很柔顺,风一吹就是一个不同的颜色。又很长,前面的头发能盖到鼻子,往常一定风流飘逸,如今全都湿哒哒地黏在脸上,眼泪、鼻涕,挂不住的往下掉。

张晓波想,看来这个二楼上硕果仅存的女人,如今也走上黄泉路。

他跟上去,从自己拿来的礼品包里翻出白色的小纸盒,他放在同样雪白的布料上,说:“秀媛姐,这是从美国带给你的护肤品,阿霆现在很有钱了,这些护肤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过一定特别贵,用在脸上,你二十岁的脸可以变成十六岁。”

孔杰小声抽泣又变成了嚎啕大哭,然后张晓波就看着那白色担架抬着杜秀媛和小礼品盒上了车,孔杰也跟了上去,但是又很快下来,他拿着一个小白瓶,喷头对着张晓波一阵乱喷。

张晓波闻到浓浓的酒精味,和水雾后孔杰悲伤又感激的眼神。

张晓波看着车走了,也一步步走上二楼。二楼三家房门都敞开着,最里面孔杰家家门口一片狼藉,赵黄河家门口也被连累,碎纸片瓜子壳什么都有,像是戏刚下场。

接着张学军就从门里出来了,他拿着一瓶白酒,手里一碟花生米。然后赵黄河也出来了,他左手架着折叠桌,右手一副扑克牌。

两个满脸风霜的老头在死亡和肆虐中异常平静,张晓波甚至看到赵黄河在出千,他变花样一样从牌里换自己想要的牌,一看张学军的牌,简直是一塌糊涂。

赵黄河看到站在门口的张晓波,笑了笑:“晓波,回来啦?跟那丫头见了吗?”

张晓波点点头:“见了,还把阿霆带给她的礼物放在担架上。”

赵黄河眯眼道:“可惜了。”

张晓波沉默地站了很久,走到最里面那间屋子里转了一圈,不敢碰任何东西,心里有点怕,跟看到他妈妈李月和卢雪梅的时候不一样,只感觉到一种悲哀。

张晓波出来后问赵黄河:“秀媛姐,出了什么事?”

赵黄河叼着张晓波刚拿来的烟,说话时烟头一动一动,红亮的火星仿佛是惨淡中唯一的艳丽。

赵黄河道:“得病呗。真不巧,你和阿霆没有早些回来一趟,不然人还能见着。”

张晓波推了把张学军:“喂!你怎么不告诉我和阿霆啊?”

赵黄河挥挥手:“别瞎喷,那丫头不让你爹跟你们说,得这种病死,她说丢人。”

张学军摇摇头:“一傻丫头。”

张晓波双手撑在护栏上,视野只能看周围三十米的街道,对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栋高楼,街道也不像以前,多多少少起了变化。

张晓波说:“阿霆还说回来后给她换一个工作地点,说老做那个怎么行?”

张学军面无表情道:“这男的啊,也是个畜生,连自己老婆都舍得让她去那种地方赚钱。”

张晓波感觉心中像是有一块石头堵着,通不出气,抢了赵黄河一根烟,点着了一吸,虚无的气体胀满的身体,又慢慢吐尽。

张晓波道:“胡说,秀媛姐都没嫁给孔杰,她这辈子的愿望就是攒够一套屋的钱,然后跟孔杰结婚。”

赵黄河又赢了一局,张晓波按住牌,拿在手里熟练地洗,那架势一定是练过。

张学军抬抬眼皮瞧他一眼,就骂道:“不学好!”

张晓波冷笑一声:“不识好歹。”亏他还想帮他作弊。

张学军说:“你要是以后也这样靠女人吃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张晓波心情不好,发了一副更烂的牌给张学军。

张学军输得一塌涂地。

张晓波低声说:“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的肩膀,我就算是跪着,也为他撑下去。”

张学军很讶异地看着他。

张晓波心情沉痛,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想再去打击情敌,偏偏上天就不饶过他,他朝出租车外面看的时候,对面正好开来一辆雪佛兰,项允超风光无限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晓波下意识厌恶地撇过头,然后意识到自己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往外面叫了一声:“二号!找个地方谈谈。”

项允超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是谁了,好心情一直往下沉,看到张晓波穿着绿色大棉衣、牛仔裤、帆布靴,忽然心情又明亮了回来。

项允超找了个商场把车停放好,张晓波在商场门口等着他,两人在街边随意找了个咖啡店坐下。

项允超有点意外张晓波的沉寂,按照他的想象,他们俩一见面,怎么着都得打上一架,然后指着对方互骂,然后接着再打——他从不低估张晓波的行动力和胡作非为的任性。

张晓波搅了搅咖啡,把所有的糖和奶精都放进去,还是喝不惯,他放弃勉强自己,抱着手看对面的项允超,边看边摇头:“我说你怎么就像苍蝇一样阴魂不散呢?”

项允超嗤笑一声:“阿霆需要我的时候,我当然就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张晓波冷冷道:“他需要你什么?又亲又摸,你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他喜欢的人是我!难道四年前你还不明白吗?”

项允超笑道:“四年前让我明白的是,阿霆喜欢的是一个多么懦弱的人。阿霆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二话不说把两年的积累全都抛诸脑后,陪你去美国读书,你知道他要重新开始到底有多难吗?在香港谁能帮他?我!”

项允超看张晓波一脸铁青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心中一阵舒爽。

项允超继续游刃有余地打击情敌:“你张晓波有什么?你是个穷光蛋,一无所有!工作也是阿霆帮你找的,住的豪宅也是阿霆名下的,他的烦恼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受过的苦一个字也不跟你说,因为你根本就不能帮他解决,你只会让他担心,让他为你牺牲,你凭什么跟他在一起?一腔热爱吗?”

项允超端起不加糖的黑咖啡,醇香苦涩的味道,一直是他的挚爱。他看着对面的情敌,一脸没经过风雨般的纯净,张牙舞爪却像个稚子,加奶加糖没受过一点苦楚,有什么资本跟他争?

张晓波低头想了很久,有点郑重的腔调:“我已经毕业了,将来好好工作,不拖后腿。而且他喜欢我,我喜欢他,不能聊工作就聊别的。还有就是,你能在工作上跟他聊,你试过私底下跟他聊吗?他心情不好,受了委屈,你能为他排遣吗?是,我都帮不上忙,但我跟他一起生活将近十年,虽然我不知道他受过什么苦,他也从来不跟我说,但我看到他我就知道他高不高兴,我有的是方法让他开心,然后第二天他又会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项允超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拳头抵着嘴唇笑了一会儿,然后嘲讽道:“我没听错吧,这是作为阿霆的男朋友,能说出来的话吗?我知道了,阿霆要是娶老婆的话,这样的想法倒是不错。”

张晓波却没介意,搅动着咖啡,闻到里面散发的咖啡和奶香气,有点馋,又知道喝不得,他干脆把咖啡推了,让服务员给他拿了杯果酒。

张晓波低笑道:“你知道阿霆为什么越来越讨厌你吗?”

项允超一愣,脸上那一点得意全都褪下了,沉着脸看张晓波。

“哦……”这下换张晓波得意了,笑眯眯地说:“看来我没说错,你们工作的时候他当你是盟友,当然很处得来,私底下你们却没接触过几回吧?”

项允超咬了咬牙,回击道:“怎么没接触?还是你都不可企及的亲密接触。”

张晓波的脸瞬间冷下来。

项允超挤出微笑道:“我也没猜错吧?你跟阿霆一次床都没上过,怎么……你到底行不行?”

张晓波手掌猛一拍台,揪着项允超的衣领拽过来,往脸上就一拳。

项允超弹到沙发上,周围的人全都往这边看了。

店里的服务员赶紧上来劝架。

项允超捏了捏领带,对着服务生面色如常道:“没事,也没砸烂东西。”

服务员有些犹豫地走了。

项允超说:“你说阿霆讨厌我是没有你这种贤妻思想?”

张晓波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他现在知道了项允超其实并不怎么了解陈霆,他当然也不会点明情敌对付陈霆的方法,就让项允超见鬼去吧。

项允超上前扯着他不让他走:“你说清楚!”

张晓波上下挑剔地看着项允超,真是无处不精致,无处不高傲啊,心想:“以项允超这种脾性,肯定在阿霆面前没少表达他能帮他能提携他这样的话,这种话长辈或者上下级跟他说倒还好,跟他处关系能时时刻刻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吗?恐怕在阿霆耳朵里听起来就像在可怜他贬低他一样,以阿霆那比谁都要强势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处得来。”

张晓波直接像看傻瓜一样看着项允超,说:“傻逼。”

项允超快气疯了,忍不住高声说:“你以为阿霆又会跟你在一起吗?”

张晓波点点头道:“我能感觉到,甚至能毫不犹豫地讲,阿霆从头到尾,只爱我一个人,无论他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我能一直等他,等他放下心事。而你,你不觉得你很多余吗?”

项允超哑口无言,并为自己承认张晓波说的话有道理而感到悲哀。

项允超呢喃道:“有什么办法,我喜欢他。”

张晓波站起身,阳光自窗外刺穿他,只有半个剪影,他只是笑:“是吗?你是现在喜欢他,我却永远爱他。”

项允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着空空的座位说:“你说得太早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到那一天,看看永远……到底有多远。”

张晓波回去以后,跟陈霆说了杜秀媛病死的事。

陈霆沉默了很久,说:“我敬佩她。”

张晓波说:“我敬佩所有住在二楼上的女人。”

陈霆露出一个微笑,说:“孔杰怎么样了?”

张晓波说:“快死了吧。不能想象他没有秀媛姐的样子。”

陈霆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人是离开谁就不能活的,一切只有忍受。”

张晓波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我呢?有一天我也死了……”

陈霆突然打断他:“胡说八道!”

他看起来很愤怒,把文件扫了一地,站起身跟张晓波对峙:“晓波,人只有一条命,你不要老是拿来开玩笑!”

张晓波挠了挠头,两步过去抱住他,轻吻他的脸颊:“好了,不要怕。”

陈霆反手抱住他,脸贴在他的鬓边,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头发,狠狠吸了口气:“你没了,我就死了。就是这么简单。”

张晓波有些动情地吻上他的唇,细细密密辗转,舌头伸进去,缠绵地互相舔吻。

张晓波为了道歉,特意跑到人家宾馆的厨房里,拉着值班的人恳求:“求求你行行好,我女朋友生我的气了,大哥你也知道这年头找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你就让我煮碗面,材料钱我照付。”

最后陈霆吃着张晓波煮的平平淡淡的面条,骂他不会放材料,这么好的面都给他煮成米糊。

张晓波就不服了,说:“都成糊了,你怎么知道面好?都是宾馆厨房灶里的火太大,直往上喷,每次伸手搅拌,像要把我衣服烧了一样。”

陈霆慢慢地嚼着烂糊的面和熟软的鸡胗,皱眉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张晓波上去捂住他的嘴,笑嘻嘻说:“我警告你啊,这是我千辛万苦煮出来的,你吐出来我跟你没完。”

陈霆拍了一下他的手,用勺子舀了一大块塞他嘴里,说:“你自己吃吃!你这是道歉还是在整我?”

张晓波嚼了嚼吞下去,皱眉道:“哪有这么夸张啊,还好啊。”

陈霆把眼镜戴回去,继续发邮件,说:“你自己吃吧。”

张晓波在旁边说:“别啊,你看你这么忙下去,等一会儿就会饿,快张开嘴。”他舀了一勺,硬塞进了陈霆嘴里。

陈霆骂了他一声:“操。”吃了几口实在不愿意了,说:“滚远点。”

最后陈霆还是自己一个人吃完了张晓波的黑暗料理。

三天后陈霆和张晓波收到了孔杰的葬礼邀请,两人都穿了黑西装,戴了白花。

陈霆给张晓波整理衣领,上下打量一遍,说:“你适合穿正装,以后上班别吊儿郎当,穿这个别人也会信服你几分。”

张晓波偏不买账:“阿霆,我是做艺术的,不是去谈生意,束缚感对我来说不是好事。”

两人坐车到了公墓,香港大多数人都葬在这,他们特意来了个早,先给卢雪梅和李月带鲜花祭拜。

陈霆对着两位妈妈说:“妈,阿姨,晓波大学毕业了,他以后就会成为一个能自食其力的男人,你们都放心,我跟晓波会互相扶持走下去的。”

张晓波拿着纸巾仔仔细细把两个妈妈的照片擦干净,跟陈霆一起鞠了三个躬。

张晓波对陈霆说:“我跟我妈有几句悄悄话,你先别听。”

陈霆点点头,走远了些。

张晓波用手摸了摸卢雪梅的碑头,低声说:“阿姨,你别生气,虽然以赌为生不好,但还有我呢,我稳定下来后,如果阿霆输光光了,我养他!所以你就安息吧。”

然后转过头看向李月,“妈,你在下面帮我劝劝阿姨好了,咱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不是?总有解决的方法的嘛,大不了过几年我劝他做点正经的生意,我看阿霆也挺有做生意的头脑。好了,你们两位互相劝解劝解。”

为了避嫌,陈霆和张晓波又回到了车里,等到时间到了,看到赵黄河和张学军,两人才跟他们一起上去。

张晓波再一次见孔杰时,孔杰五颜六色的头发被剪得一茬一茬,眼睛肿的像鸡蛋,脸颊却凹了下去,像个憔悴的七彩小鸡仔。

阿祥作为杜秀媛的表弟,也站在一旁恭迎来参加葬礼的人,他的状态比孔杰好很多,就是有些沉寂。

葬礼不是很长,人也很少,女性是大多数,还都是杜秀媛以前的同事。

她们看着墓碑,脸上的哀戚真真实实,仿佛是看到了她们的未来。

那个当初帮张晓波一脚踢飞针剂的Belle也在,只是她现在相当的不年轻了,眼角有了微微的细纹,胸部也开始下垂,褪去艳丽的妆容,她不比孔杰要好多少。

Belle说:“当鸡的理由千千万,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享受,我就没见过一个像她一样,为爱当鸡。她的人生真像一部搞笑片。”

她看向孔杰,有些厌恶,又有些怜悯,然后转身对杜秀媛的墓碑说:“你是洁白的,这世上纯洁的女人多得是,但随着世事的考验,能保持纯洁的没几个,你却是我人生中见到的为数不多的一个。当你对着孔杰笑,对着我笑,对着那两个经常麻烦你的小鬼头笑,你流露出来的,就是洁白无瑕。现在拖累你的都去了,你去你的天堂吧。”

所有人都献了花后,陆续往山下走。

陈霆和张晓波是跟着赵黄河走的,张学军听说李月也埋在这,就去拜祭了,让其他人都先走。

陈霆自己有车,就让张晓波和赵黄河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

张晓波和赵黄河坐在路边的小椅子上,忽然右侧的道路上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一个头顶微秃,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下了车。他走到椅子前,目光落在赵黄河身上,笑道:“师傅,别来无恙?”

赵黄河翻了翻白眼,说:“这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男人见怪不怪,脸色不变道:“师傅,我是郑显贵,您的二弟子啊。”

赵黄河笑呵呵说:“原来是我那不孝徒儿郑显贵,显贵现在也真是显贵,你师傅我坐出租车,你却坐轿车。”

郑显贵表情很诚恳,脸上却油光水滑,一股子虚浮劲儿就上来了。他说:“师傅,您这么些年又给我们教出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小师弟,还愁没有钱用吗?还是说小师弟也不牢靠,没有给师傅您养老啊?”

张晓波抬头不爽地看着他:“你谁啊?我家阿霆可没少给这老家伙钱,别在这叽叽歪歪,你给过吗?还有你怎么对你师傅说话的?要我们仰着头看你,你懂不懂礼貌啊?”

张晓波对赵黄河说:“老头你别理他,跟他说话说出颈椎病。”

赵黄河气笑道:“你他妈也没资格说人家不礼貌。”

张晓波瞪了瞪眼睛,拉着赵黄河说:“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我是在帮你好不好,你这么能,你跟他怼呀!”

赵黄河拉住想要起身的张晓波,小声道:“你这臭小子,你走了他揍我怎么办?”

张晓波又被他扯了回去,瞪着眼睛跟郑显贵怼:“你是老二是吧,你知道你老大是什么下场吗?”

郑显贵冷笑一声:“你就是把老大打成植物人那小孩?”

张晓波干咳一声:“他不在,不过我也有份就是了。你那老大又高又瘦,我十一二岁就跟阿霆把他打成残废,你看看你什么样……又矮又胖,还是地中海,连挡棍的头发都没了。”

赵黄河在一边帮衬:“就是,老二你怎么秃头了,你师傅我头发还好好的,太阳晒也不用戴帽子。你这就不行了,太阳一晒,发油还反光,直见性命。”

张晓波说:“况且小姑娘都讨厌秃头,别看她们一个个笑得出一朵花,背后骂你聪明绝顶心里泛恶心的时候,你还在沾沾自喜。”

赵黄河说:“这么一说,秃头坏处挺多的。”

郑显贵平时最恨人家拿他头发说事,如今赵黄河和张晓波不仅说了,还嘲笑他。郑显贵脸色涨紫,太阳穴上的青筋活蹦乱跳,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显然不像老大那么蠢,他知道赵黄河虽然不能出来混了,江湖地位还是很稳,他要在赌界里混,就不能明着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毕竟人品一坏,许多人都不会再找上他了。

郑显贵道:“本来师傅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我这个做弟子的就不应该打搅,可是这一届赌神回来香港,得知您也在这里,托人给了我一张帖子,说要请您去他家参加一个宴会。”

赵黄河吹胡子瞪眼道:“放屁!老的给小的拜会?他怎么不上门拜会我啊?”

郑显贵不耐烦道:“师傅,识时务者为俊杰,您都不顶用啦!”

“师傅的身份去了是纡尊降贵,我替师傅去吧。”左边车道开来一辆黄色跑车,陈霆从容地向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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