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霆】浮浪
第八章
自从阿祥来了后，赵黄河的三缺一就有了长久的补缺。阿祥是后来者，赵黄河教出千术的时候他没在，他就沦为了麻将桌上的底层牌手，其余三人是你出千来我出千，赵黄河和陈霆是你算计来我算计。
阿祥从来都得不到赵黄河的糖果饼干吃，好在陈霆现在已经可以保护自己的一半饼干，他会把那一半饼干分成三份，三分之一多一点给张晓波，三分之一少一点给自己，三分之一给阿祥。
阿祥也因此认了这两个兄弟，陈霆和张晓波在空闲时间，除了去赵黄河那里玩牌，就是去阿祥他家里。阿祥家的作息非常有特色，如果是白天去，他的表姐杜秀媛一定会在，如果是晚上，那么就是杜秀媛的男朋友孔杰在。
因为陈霆和张晓波白天都要去出摊，晚上才会来找阿祥玩耍，所以见到的都是孔杰。孔杰打扮得很潮流，但实际上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温柔到有些懦弱。他们家里没什么钱，因此不像赵黄河一样会给陈霆和张晓波糖果饼干，他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十二岁，与他们三人混在一起，又在陈霆和张晓波头发长的时候自动请缨要帮忙剪。
陈霆和张晓波是男孩子，头发一茬接一茬，平时都是卢雪梅亲自操刀，却也只能剪简单的寸板头，孔杰来了以后，他们两人就跟上了时尚的潮流，有了刘海，有了三七分，或者是中分。
中分的陈霆显得更傻了点，当然张晓波跟阿祥都没说，并且背后以此取乐。
张晓波吸取了陈霆的教训，他不是中分，他是三七分，孔杰建议他留长刘海，并且像他一样拉直，显得很风流。
张晓波特意续起了头发，并且自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朴素思想，把卢雪梅也介绍给了孔杰。卢雪梅剪自己的头发也是一刀切，孔杰接手她的头发以后，从发廊里偷偷顺些染发剂，帮她把提前长出来的白头发给染红，还剪了个俏皮的短发。
卢雪梅自从染了发有了个独特的造型，就开心得不得了，忙说等李月回来也要她享受享受个人造型师的好处，还特别夸奖了张晓波懂事。
陈霆和张晓波跟阿祥家来往得更密切了。
有一次晚上的时候，陈霆和张晓波来阿祥家玩，很意外地见到了杜秀媛，那时候孔杰见到她也很意外，脸上微微地有些尴尬，眼睛左右闪躲，低声问她：“怎么今天不……上工？”
杜秀媛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灯光下她无比柔和与美丽。
“今天是我的生日，陈老板放了我的假，还给我买了蛋糕。”
陈老板是她的一个长期嫖客，孔杰知道，平时她都是这样称呼客人。
孔杰躲开她带笑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抱歉……我……我忘了你的生日。”
杜秀媛抱着坐在她身旁的阿祥和张晓波，像是一个母亲那般宽容：“没关系，本来也不打算过，陈老板就是爱浪漫，你不会怪我提前回来吧？”
孔杰说不下去了，低头呆呆地看着蛋糕。
张晓波三个孩子兴奋地把蜡烛全给插上了，杜秀媛连忙阻止：“诶！不行！不能插那么多蜡烛！我才二十二岁！只能插二十二根蜡烛！”
她噘着嘴十分计较地拔出多余的蜡烛，陈霆跑去熄了灯，杜秀媛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许愿。
张晓波说可以许三个愿望，陈霆说最好不要，许一个就好，不然就会很难实现。张晓波说不如就偷偷许三个，然后说一个出来。
杜秀媛睁开眼睛，吹了蜡烛，黑暗中她的声音还是很快乐。
“希望早点攒够钱，可以不用做那个。”
开了灯后，所有人都发现孔杰在哭，他电得毛茸茸的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小鸡仔。
杜秀媛趁着晚上有时间，带着三个孩子和孔杰一起出去玩，那也是陈霆和张晓波第一次接触到游乐园，游乐园里设施十分简单，不到十米高的过山车，有个漂亮转盘的陀螺旋转椅，五颜六色的旋转木马，三个小孩都玩疯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十分晚了，张晓波和陈霆习惯了早睡，走路都打瞌睡，杜秀媛怕等一下搬不过来，一直不停为两人打气，让他们不要睡。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阿祥被寄放在卢雪梅那里。杜秀媛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寄放的理由，只是说怕会吵到孩子睡觉，阿祥明天也要一起上学。
卢雪梅看了眼她背后的孔杰，点了点头，犹豫地说了声：“生辰快乐，不必顾虑阿祥。”
杜秀媛急急忙忙地告辞，卢雪梅关门的时候，看见她扑到孔杰背后轻轻捶他，怪他要她来说这么羞的事情。
卢雪梅给三个孩子盖了被子，缓慢地爬到上铺睡觉，中间张晓波起夜，在走廊里听见高昂的呻吟声，以为是鬼，尿到了裤子上，就把裤子脱了，光着腚挤到陈霆旁边，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陈霆和张晓波都呆在家里，学校快要开学了，他们的寒假作业却都没做，两人闭着眼睛乱填，只求把空格填满，应付过去。阿祥听说他们不出摊，来找他们玩，却被两人揪着一起写寒假作业。
三人写得肚子空空，阿祥说杜秀媛在家，招呼两人过去吃饭。
杜秀媛做了三个菜，手艺很不错，三人吃完了饭，又把寒假作业搬来阿祥家继续加工，杜秀媛光着脚抱着暖水壶，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
张晓波指责杜秀媛严重干扰了他们写暑假作业，杜秀媛笑嘻嘻地搬着一筐花生，一边看电视一边帮三个小孩剥花生壳，张晓波吃人嘴短，继续忍受着杜秀媛时不时的大笑声。
傍晚的时候，卢雪梅打了个电话来，说是有要紧事，让杜秀媛帮忙照顾陈霆和张晓波，她这两天都不在家。
杜秀媛有些发愁，赵黄河大年初五后就被他的三弟子接去过年了，这一层楼也就她这一户在，街坊邻居照料照料，本来也是常事，可是她快要上工了，孔杰一般要晚上八点才能回来，放着这三个小孩在这又不是很放心。
杜秀媛只得留了张纸条给孔杰，让他回来后来接三个小孩，就带着陈霆他们一起去她的工作地点。
她工作的地方是区内挺有名夜店，叫做绿岛。杜秀媛去的时候，还没到开档的时间，一众姐妹在后台稀稀拉拉地坐着，拿着小镜子扑粉，大冬天都穿着大V领薄针织衫，不时与旁边的姐妹说笑一两句。
一个正在画眉的大波美女都看见杜秀媛带了三个孩子过来，挑眉笑了笑：“Aimee，哪里拐来的这三个小帅哥。”
杜秀媛脱了外套，里面也穿了同样的紧身衣服，回答说：“不认识那两个是邻居家的。”
杜秀媛安排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也从化妆柜里拿出一个粉饼盒上妆。阿祥早在这混熟了，带着陈霆和张晓波闪出去玩，三个孩子趴在柜台底下看调酒师玩杂技似的调酒，张晓波看得目眩神迷。
他勇敢无畏地从柜台底下钻出来，拉着调酒师的衣服问：“能教我吗？”
调酒师看到是这么小的孩子，咧嘴乐了，耳朵上的耳钉闪闪发亮：“你想学？给你去练，抛起来就有基础了。”
张晓波得了三个橙子，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杂技团不都是要抛橙子的吗？张晓波拿着三个橙子回到柜台底下，还没能说话，阿祥就抢了他一个橙子剥起来。
阿祥嚯的一声，说：“还是脐橙，这种最好剥了。”
张晓波气得拿橙子打了他一顿，但是两个橙子不成活，无奈也将另一个橙子分给了陈霆，三人就吃起了橙子。
夜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演艺大厅还静悄悄的没动静，就已经有不少客人去了high房里跳舞了。
三小孩躲在清吧里，客人们只喝酒聊天，很没意思，张晓波就起意说要去找杜秀媛玩。
调酒师想了想：“你们是说Aimee吧？她可是我们这里挺有名的公主，在VIP那边服务，今天陈老板来了，一准是在三零二一房。”
三个孩子问路去了VIP包房，包房楼梯口有两个内保站着，看到三个小孩走上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三人几眼，说：“新来的少爷？”
阿祥知道他嘴里所谓的少爷绝对不是外头来的贵客，而是在这里当鸭的，可他们年纪这么小，怎么会误认为是少爷？
阿祥有些毛骨悚然，扯了扯张晓波和陈霆，自己上前答道：“是Aimee让我们上来的。”
内保嘀咕道：“什么时候陈老板连小男孩儿都玩了。”然后指了个方位让他们过去。
阿祥战战兢兢地往里走，陈霆和张晓波什么都不知道，东张西望朝旁边看，三人找到了三零二一房间，敲了门，开门的是那个大波姐姐。
“Belle，是谁啊？”
Belle回头对杜秀媛使了个眼色，但是“陈老板”那边已经注意到门这边的动静了，Belle也只好将三个小孩放了进去。
所谓的“陈老板”是瘦削的中年男人，他看到进来的是三个小孩，微微错愕，说：“我没点少爷吧？”
杜秀媛白着一张脸站起来：“陈老板！对不住他们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是来找我的，不是少爷。”
陈霆注意着杜秀媛的神色，虽然不知她嘴里的“少爷”是什么，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危险的逼近。
陈霆拽着阿祥和张晓波，紧张地说：“我们这就走。”
杜秀媛也走到他们身边：“陈老板，我带他们下去，小孩子家家不懂事。”
大波姐姐Belle也凑到陈老板旁边，举起酒杯说：“小孩子吵得很，不要把他们放在这里。”
“陈老板”也不希望在夜店见到小孩子，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忽然陈老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敏哥，我看这小子挺鲜的，让他留下来吧。”
他指着陈霆。
杜秀媛吓得面无血色，身体挡住陈霆，哀求地看向陈敏。
陈敏笑着看向说话的年轻人，道：“子健，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子健走上前，一把拨开杜秀媛，将陈霆拉到身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吹了个口哨：“敏哥，这货色是个极品。”
张晓波听到他吹口哨，他知道一个男人吹口哨通常是最轻浮的时候，因为男人只有对对象吹口哨，对美人吹口哨，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吹口哨。现在这个叫子健的对陈霆吹口哨，是看上他了。
张晓波心中燃起一股愤怒，跑到子健面前推了他一把，但是他跟子健差距太大，他推得自己蹭蹭蹭往后倒，推着陈霆也蹭蹭蹭往后倒，他两人抱着摔在了一起。
子健咦了一声，张晓波刚才站在比较暗的地方，脸上的轮廓只有一圈圆圆的，远没有陈霆棱角分明的闪耀，但是刚才张晓波瞪了他一眼，子健看清他浓眉大眼，皮肤雪白，脸蛋没长开很圆，但也因此有种异于常人的可爱。
子健摸了摸下巴：“两个都是好货色啊。”
张晓波骂道：“我操你妈！你这咸湿的老乌龟。”
子健脸色一变，上前就甩了张晓波两巴掌，张晓波被打得耳朵嗡嗡响，小脸蛋迅速地红肿起来。
“行了子健！跟个孩子计较什么？”角落里穿灰衣服的男人说道。
子健回头一脸讨好：“耀文哥，这孩子不管，以后不得变成什么无法无天的刁样。”
谭耀文淡淡道：“人家父母都不管，你手伸这么长干什么？”
子健扯着张晓波和陈霆到沙发上，两人不停挣扎，但哪里有成年男子的力气？
子健邪笑道：“这两小子今晚归我了。”
张晓波满嘴的“操你妈”，又推又打，被子健一把扯住头发按在沙发上，陈霆见状急忙上来一口咬住子健的手臂。
子健用力地甩开陈霆，陈霆撞在沙发上滚下来，连忙爬起来扑到张晓波身上，拽着他爬到谭耀文身边。
陈霆觉得既然谭耀文能为他们说话，说不定能保他们，应该说除了这个男人，在场任何人都救不了他们了。
谭耀文果然对他们不忍心，拦住子健挥过来要打的手。
“子健，他们不是夜店的少爷。”
陈敏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抱在一起躲在谭耀文身后的两小子，暧昧地笑了笑：“这小孩子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嫩生得小姐们都比不上。”
子健有陈敏撑腰，笑道：“耀文哥，你是不懂这种小孩子有多好玩。敏哥，要不要给一个你尝尝鲜？”
陈敏拧了一把身旁的杜秀媛的胸部，杜秀媛身子一颤，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小声地请求道：“陈老板……求求你了陈老板……那两孩子是好人家的孩子，我跟他们的父母保证过的。”
陈敏用手指刮了刮杜秀媛脸颊上的泪水，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杜秀媛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想到陈霆和张晓波，一脸惨白地点点头。
陈敏掐了掐她的脸蛋，对子健道：“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没胸没屁股，有什么好玩的？我叫几个小姐来陪你。”
子健不甘地咬了咬牙，走到谭耀文身后将两人抓了过来，张晓波和陈霆又挣扎起来。
谭耀文上前阻止他：“敏哥都说了放人，你有没有将敏哥放在眼里？”
子健冷笑道：“敏哥的吩咐我自然是不敢违背，但敏哥说的是不让我碰，又没说让他们走，他们傻站着还不如过来陪酒。”
谭耀文现在跟陈敏有了分歧，子健又在陈敏面前伏低做小，瞻前马后，自己如果跟子健对着干，未免是不给陈敏面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陈霆和张晓波被带了过去。
陈霆和张晓波自然不会陪酒，他们两个警惕地盯着子健，紧紧挨在一起。
子健倒了杯酒，抓了陈霆来强硬灌了他半杯酒，张晓波就扑过来想咬他。子健吸取了教训，快速地抽回了手，反过来还掐住张晓波的下巴，把下半杯酒给张晓波灌了下去。
陈霆和张晓波都没喝过酒，更别说是混调酒，一下子就醉得不清不楚的。
两个人都乖了下来，但是子健又不能上手玩，心里痒得很，这时他旁边的红发美女悄悄对他说了句什么话。
红发美女挑衅似的乜斜了一眼杜秀媛，跟子健把陈霆和张晓波放在一起，按着他俩的头让他们亲嘴。
陈霆和张晓波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对方又很熟悉，周围有个声音一直在教唆他们：“来，对面的小弟弟多可爱，亲一亲，亲一亲。”
陈霆和张晓波被教唆得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也只是纯粹地亲昵，小动物一般。
子健看了有趣，又说：“伸舌头舔一口。”
张晓波醉酒后乖巧得判若两人，让他舔就舔，舔到了陈霆嘴里，一股酒香上头，两人就毫无顾忌地亲吻起来。
子健哈哈大笑，说这玩法很新鲜，很不错，又有点遗憾：“这两个小稚鸡，看起来都没发育，不然更好玩。”
杜秀媛看事情不好，连忙扯住陈敏道：“我们走吧，Belle你帮我把三个孩子带到后面，会有人来接他们的。”
陈敏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已经答应了她，也不会反悔，挥挥手就让Belle把孩子都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