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凡隐】金玉良缘

第三章

七脉会武要来,张小凡自那两日后再也无法作妖,整日勤勤恳恳地试图驱动他那根烧火棍,提起,落下,提起,落下,专心伺候一根死物。

“动啊!快动啊!”

他颓然地坐在大石上,泄愤似的将那半死不活的棍子敲来敲去。

“师哥。”

张小凡心中一喜,转头看向来人,快步上前将他抱入怀中,细嗅他颈边长发的皂香,在他耳边低语:“师傅怎么提前放你出来了?”

七脉会武,需要各自巩固自身修为,师傅亦无法为之临时抱佛脚,空了时间出来,刚好用来教丁隐。

丁隐被他鬓边两缕发丝弄得瘙痒,稍稍躲了躲,却被抱得死紧,只有乖乖呆在他怀中:“我饿了,便来找你。”

其实他短短七日内便将第一层功法学会,今日田不易考校,他过了关,因此早一点回来。

只是他不敢跟张小凡说,怕他又起什么自卑的心思。

张小凡练功不顺,见自己的新娘子要他施展胜任之事,无比骄傲:“你要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丁隐却并无不可:“你做得都好吃。”

张小凡抱着他思虑良久,带着点戏谑心思:“我听师傅说在蜀山附近救的你,蜀山乃川蜀之地,口味重辣,我看有一道菜最适合你。”

丁隐看他笑得不正经,闭口不说。

张小凡笑着同他咬耳朵:“爱妻鱼肉,怎么样?”

丁隐低头说:“从没听过有这道菜。”

张小凡闷笑着戏亲一口脸颊,道 :“我创的啊。”

丁隐推开他:“瞎扯。”目光看向石头上搁置的烧火棍,“今天进展如何?”

张小凡顿时垮下脸,“还是不行,它都不理我。”

丁隐点点头:“你是要再练,还是去做饭?”

张小凡收起烧火棍:“去做饭给你吃,这烧火棍也就在厨房好使。”

他在厨房使尽十八般武艺,一旁丁隐看着,踌躇满志,好似胜战归来。

将一腔爱意都倒进锅里了,浓香扑鼻。

他似乎真是做了爱妻饭。傻笑不止。

不及防心头倩影闯入。

“好啊!你们暗地里做好吃的,都不叫我。”

张小凡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慢慢下沉,不知所措。

丁隐毫不察觉,只又准备了一双筷子和碗,两人坐下了,只张小凡傻站着。

丁隐奇怪道:“你愣着干什么?”

田灵儿嘴一撅,说:“哼!我看是某人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说小凡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好歹也是我把你拉扯大的。”

丁隐凝神看着张小凡,心中一动,这般温柔的眼神,原来不止是对他吗?

抑或是,只是分了他一点?

张小凡精神恍惚地吃了一顿饭,毕竟是从小心心念念的师姐,心绪翻动便是怎样塞堵,也无穷无尽。

他自觉愧对丁隐,便不肯再看一眼田灵儿。她叫了几声,无人理她,便也无趣地走了,末了顺一盘点心,要送给齐师兄。

阴风自窗口吹散烟火气,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还有热气散去的爱妻饭。

爱妻饭?有点滑稽了。

丁隐摔烂了他的碗,转身离去。

张小凡才从混沌中猛然一惊,急急地追上前,扯住他的手腕。

哪料丁隐灵巧地翻转,掌心滑至他的手臂,力大无穷,将他推得倒飞滚落地上。

张小凡惊魂未定,诧异地看向他,他自知这是第一层功法,短短几日,已经练成了?

一阵羞耻涌上心头,又分明知道丁隐一番体贴心意。

可他却朝三暮四。

张小凡惊慌地奔到房里,丁隐在收拾衣物。

难道他要失去他了?

他噗通一声跪在他身前,丁隐停了动作,惊诧地看着他。

“你别离开我。”

他扯着他的衣摆哀求,他再不能失去了。

“你起来再说。”

张小凡不肯,怯弱得如同婴儿,紧紧抱着他的腰,闭着眼,脸偎在腹部,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妻子如别人一般冷漠以对。

僵持许久,谁也不肯先妥协,直至敲门声至。

丁隐将他一把拉起来,冷冷道:“整理好,我出去开门。”

张小凡看他转身去开门,将他收拾的衣物又扔回了柜子里,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迎了上去。

门口是宋大仁:“要去通天峰了,准备好了没有?”

丁隐点点头:“准备好了。”

回头要去拿收拾好的行李,却发觉不见了。

丁隐看向张小凡,张小凡脸顿时红了,他以为那是丁隐要收拾包袱离开他。

张小凡慌慌忙忙将包袱从衣柜子里找出来背在身后,顺势牵过丁隐的手,掌心有些微的挣扎,握得更紧了,笑着对师兄说:“收拾好了,这就走吧。”

宋大仁促狭地笑了笑,将两人领到了山崖上。

师兄师姐都上来看他的本命法宝——一根烧火棍。

所有人都发出嗤嗤地笑声,张小凡窘迫地低下头,又偷偷去看丁隐,怕他也要笑话他。

在他面前就格外丢不起脸。

丁隐却没在看他,田不易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可以看出他对丁隐跟其他七个弟子都是不同的。

张小凡从没这般清晰地认知,丁隐是个资质超凡,前途无量的弟子。

师傅错爱他,将丁隐硬生生与他绑在一起,就是不让别人丢下他。

张小凡凝视着手里的烧火棍,他甚至都不能一逞威风,带丁隐飞到通天峰去。

真丢脸。

阴郁在心头涌起,烧火棍亮起了莹绿色。

张小凡笑着跳起来,朝丁隐挥手:“阿隐!你快过来!快快快!它亮了!”

丁隐莫名其妙地上前,没料到张小凡孟浪地将他拥进怀里,周围顿时一阵窃笑。

还没来得及挣开,放在腰上的手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张小凡飘飘然地感受到丁隐惊讶的目光,带着他快速地往通天峰飞。

——只怕法宝又不灵了,摔了丁隐。

杜必书耍着骰子追上来,哈哈大笑:“小凡!行啊!有了媳妇儿,终于大爆发,能逞威风了!”

田不易脸色阴沉地盯着前方的身影,他从未教过张小凡御物,何以就飞了起来?目光转到女儿身上,沉下一口气,要发作,也得比武之后,大局为重。

大殿上抽签轮空,丁隐顶包站在大竹峰队伍之后,不让人少得太过可怜。他看着小凡抓阄回来,伸出手,小凡将圆球交到他手上。

丁隐打开,上面正是轮空之数“壹”。

张小凡似乎不觉得自己会被轮空,看丁隐神色有异,便安慰:“抽到什么数都不打紧,我……我努力就是了。”

丁隐摇摇头,将纸条还给他:“你轮空了。”

张小凡瞠目结舌地看着掌心中明晃晃的“壹”,周围几个师兄围上来庆祝。

抽签过后,一行人一同回了通天峰安排的住处,是一间大通铺。

杜必书嚷嚷道:“你们两夫妻睡角落去,别把持不住滚在一起给我们看个清楚。”

张小凡血色顿时上涌,扯着丁隐的手急急往边上靠,昏暗中与丁隐面面相觑,惊悸、羞赧、鼓动,好似真被师兄说中了,他见到丁隐,就蠢蠢欲动。

六个师兄凑在一起低笑:

“你们猜小凡和丁隐在帐子后面做什么?”

“你摸我,我摸你。”

“你亲我,我亲你。”

推一把宋大仁。

“大师兄,你羡慕不?赶紧将文敏师姐娶进门啊。”

杜必书抓起枕头往角落里缩在帘子后面的一双人身上砸去,道:“别真的不避人啊!也不为你其他五位没老婆的师兄想想。”

张小凡什么都没干成,本来想顺势亲一亲,丁隐却将他推开了。

他心中一片寒凉,在帘子后与他面对面,丁隐不避不让,本来也是他理直气壮。

张小凡错开眼,头越来越低,低至丁隐的肩头,碰到柔软的纱衣,干燥的体温,永恒不变的心跳,他渐渐安稳下来。

趁着此时,交代清楚,丁隐没有一走了之,说明他还给他机会。

天不遂人愿,一个枕头砸来,一肚子的话又咕噜吞了回去。

两人出来后没有臆想到的双颊绯红,一个比一个脸上难看,六位师兄面面相觑。

“吵架了?”

“没有啊!之前不是还好着吗?”

“都是必书的错!”

“关我什么事啊?”

张小凡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丁隐背着他睡,他的手悄悄伸过去试着抱住他。

丁隐没有挣扎,更没有回应,张小凡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轻吻他的头发,低声呢喃道:“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乖乖听你话。”

他好似睡着了,张小凡睁着眼看窗外的月色,波光如练,河汉清浅。

等了一夜都没有回音。

第二天困累不已,连师姐跑去抱齐师兄都没留意,有意无意都要去抓丁隐的手腕,示之以亲昵,十万分地讨好。

恶劣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轮比试,师兄们开了赌盘,都压他会输,他紧紧抓着丁隐的手腕,却是感觉所有在意的东西,都离他越来越远。

都是他没用!

张小凡黯然地松开了手,本就是配不上他,如今被他察觉其心不一,他这窝囊废除了一颗心,还有什么能交付的吗?

丁隐不仅要忍受他有一个没用的丈夫,还要忍受丈夫三心二意?

活该他不原谅你。

张小凡看着大竹峰旗边空旷无人,发狂一般打倒了对手,回过神后,说他作弊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头晕目眩,只觉随时要倒下。

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你赢了。”

他猛地抬头,丁隐不知从哪也站在了台上,台下都是非议。

张小凡只听到丁隐说话。

“好样的,没让我输钱。”

张小凡呆滞许久,忽然喜不自胜:“咱们……咱们赢钱了?”

丁隐目光如水潋滟,哼笑一声:“你六位师兄的私房钱,全都输给了我。”

张小凡狂喜地欢呼一声,将丁隐一把抱起来飞转。

台下本来还在非议的人,都呆呆地看着台上狂欢的两人。

“太……太不要脸了。”

“听说张小凡前一阵子娶亲,就是他吧?”

“竟然光天化日……”

丁隐也深觉丢脸,张小凡有时候脑子就是有些拎不清。

他不过是去通天峰的厨房要了些瓜果零嘴,本还想看张小凡死磨慢磨,磨到赢为止,没想到来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瓜子都没能入口,对方就被疑似发狂的张小凡给打吐了血。

丁隐想着方才张小凡发狠的情形,心想是不是自己做太过了?

那根残废烧火棍不是越生气越好用吗?

看来的确如此。

不过他这副可怜样,以后还是不要吓他了。

丁隐无比忧虑地想着他明天怎么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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