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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陈三六X崔略商】归路

十一章

陈三六将追命的手臂挂在自己肩上,撑着墙壁勉力站起身,后背的伤被追命一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滚滚汗珠自额上滑落,未干的泪痕犹在脸上,紧绷着脸,走出了巷子。

他看了看周围大街,此时天已微亮,好多店家都开了门,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陈三六顿时松了口气,心想:“看连半城昨晚那态势,不像是要放过我和略商的样子,连小姐和连少爷走了,我又没有武功,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条,但光天化日下,他们也必定会有所忌惮,我得快些去城南。”

陈三六想了想,从追命身上抽出一张银票,他得到的五十两已经丢在连瑾那里了,追命身上的银票还是从连睿身上搜刮来的,可谓是一报还一报。

陈三六买了一辆马车来,将追命放上去,想了想,不往小道走,反而走人多的大道。周围熙熙攘攘,陈三六却敏感地察觉到有几个熟面孔一直跟着自己,但也因为周围人多一直不敢对他两下手。

直到了城南沈家药庐,那些歹人竟是跟了一路却不敢上前,陈三六将追命背出来,抬头看着药庐,药庐里人也很多,沈家药庐远近闻名,收的诊费又恰到好处,扬州城除了乞丐或者真的揭不开锅的,借钱也要来这里看病。

陈三六背着追命排在最外面,日光照得地上雪亮,陈三六内伤淤积甚久,背着人在太阳底下一晒,顿时头昏眼花起来,没过多久,脚下一软,不由得撞上前面的人。

前面的老阿婆“啊哟!”一声,连声叫:“非礼啊!有人摸我屁股!”

陈三六迷迷糊糊只看到那张脸上的褶皱,还有惊怒的双眼,前面的不明群众围了上来,还有好几个好事的壮汉,撩拳头就往陈三六胸口打。

陈三六本来就很勉强,第一拳下来,已经连带着追命一起倒地,倒是下意识还知道挡着底下的追命,那打人的一拳过后也蒙了,急忙向周围的人说:“我没怎么用力!他就倒下去了!”

旁边一个阿伯说:“造孽哟,这一看就是来看病的,被你打两拳,万一打死了还不是算在你头上,真是多管闲事。”

打人的连忙蹲下身把陈三六翻过来,看到竟然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小书生,转头看那已经成橘子皮的老大妈,怒道:“死老太婆!你他娘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有谁想非礼你这老不死的?”

老大妈也不是吃素的,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娘风韵犹存,被非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小书生虽说是个淫贼,眼睛倒是比你这癞蛤蟆瞎子利得多!”

又有人说:“好了好了!别吵了!这都躺下了还不叫大夫来看看啊?”

众人这才将追命和陈三六扛了进去。

沈宁看到两人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抬进来,好奇地上前看了看伤势,啧啧两声,说:“不好不好,大不妙。”

老大妈手擦了擦裙摆,惴惴不安道:“这……这两娃咋了?”

沈宁瞥了一眼老大妈,道:“他后头的伤谁打的?”

老大妈立刻手一指,道:“是他!人家小书生好好的排队,这人心肠就是这么坏,冲上来就将人打了。”

那多管闲事的大汉急得脑门发汗,急忙解释道:“不关我的事!这老婆娘一大把年纪还装姑娘,说人家非礼她,我就气不过打了一拳,人就这样了。”

沈宁看了看老大妈,又看看躺着的陈三六,对壮汉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大侠心明眼瞎,病得也不轻,待会儿我开些清肝明目的方子回去喝两副,病症自然就好了。”

大汉涨红了脸,说:“我是凤阳府何友天,这位小兄弟的药费我包了。”

沈宁心道:“凤阳府何友天?莫不是何家天元手何友天?他来扬州城做什么?”心中一番猜测,手上把着脉,道:“内伤……原因是……咦?”他上前扒开陈三六的衣服,检查了一番,在他背后看到半个脚印,脚印处黑紫淤青,凝而不散。

沈宁看了看陈三六身旁的追命,也把了把脉,惊得跳起来,说:“不好不好!惹上大麻烦了,快让人将他两人扔出去!沈家药庐关门啦!”说着就让伙计赶走其他病人。

何友天却一动不动,道:“沈大夫,我看这两人伤得不轻,你若是不救,他二人将命不久矣。”

沈宁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人是你打死的,关我什么事?”

何友天急道:“你是大夫!救死扶伤不是你的职责所在吗?”

沈宁指着追命:“这个形似乞丐的,身上中了一种毒,名叫‘醉九’,此‘醉九’非彼‘醉酒’,九在易经中乃变数,阳极而阴,阴极而阳,这种毒药吃下去后,犹如喝醉了酒,言行举止也与平日喝醉酒并无两样。早晨的时候,他就像是喝了一瓶酒,中午的时候,他就像是喝了十瓶酒,傍晚的时候,他就像喝了一百瓶酒,越来越醉,等到傍晚到了醉酒的极致后,反而清醒过来,这就是‘九’的变数。”

何友天挠挠头,说:“你直接说他白天会发酒疯不就得了?这个很难治吗?”

沈宁冷笑道:“难治,我治不好,要找我老师,不过也算他好运,喝下去的并不多,多半被人催吐过,但也只能缓三月之期,三月期限一到,必死无疑。”

躺着的两个人突然起来一个,道:“大夫你的老师是谁?”

沈宁一看,道:“你醒了就好,我们就此别过。”

陈三六急忙起身,却牵动内伤,嘶了一声:“沈大夫,请留下尊师的住地!”

何友天见状急忙挡住沈宁,沈宁大怒,抬手要打他,却被何友天一把握住手腕,扯了回去,沈宁挣扎道:“你放开我!他中了这种毒,定是惹了连半城。连半城既然能下醉九,肯定知道我与这种毒的渊源!再呆在扬州城,连半城就将我们四个一齐弄死!”

何友天紧紧箍着他的手,道:“你莫胡说,连大侠高风亮节,江湖上谁人不称一声好?”

沈宁“呸”了一声,道:“伪君子,也就是你这种蠢蛋才会相信,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被连半城害的?”

陈三六沉默地点了点头,何友天讶异道:“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会不会是搞错了?”

陈三六笑了笑:“此事兄台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如今我与略商亡命天涯,莫要因为我们而害了你自己。”随即翻起身,跪在床上,对沈宁不断磕头,道:“求大夫赐药,略商双腿若不敷药,将落下残疾,若是大夫不想解毒,麻烦将尊师住址告知三六,三六绝不会纠缠沈大夫。”

何友天看陈三六将那床榻磕得嘚嘚作响,不忍一大好男儿因困窘病痛而下跪求人,道:“你把他内伤的药和治腿的药给他,还有令师的姓名一并告知,我便护送你出扬州城,怎么样?”

沈宁挣了挣,发现若是真不给药,就被眼前这二愣子给缠住不放了,气得反手打了何友天一巴掌。何友天摸着脸,嘀咕道:“长得像女人,打人也像女人。”感觉到沈宁阴测测的目光,愤愤地噤了声。

沈宁从药箱里翻出五个瓷瓶,分出三个,说:“这是敷腿上的!还有这两瓶,一日服一枚,给你治内伤的!我老师在京城!叫陆明,他会解你去找他!我走了!莫来缠着我!”

陈三六拿着药,激动道:“多……多谢大夫,大恩大德……”

陈三六还没说完,沈宁脚底生风,早就溜了,何友天看了看他,说:“小兄弟,后会有期了。”

陈三六点点头,说:“也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何友天挠了挠头,道:“是我将你打成这样,你也用不着谢。”忽然感觉脑后生风,连忙抓住袭来之物,却是沈大夫的捣药锤。

沈宁骂道:“你说要护送我!可别耍赖!”何友天点点头,回头对陈三六说:“你们尽快出城,若是连大侠真的……诶,我也不知道,总之小心为上。”

沈宁上前揪住他就往外走,道:“就你还让别人小心?花花肠子最多的就是读书人!”

陈三六拿着药给追命换上了,又服下一粒治内伤的药,顿时觉得胸口涌起一股热气,将肺腑的郁气驱散,精神头也好上许多。其实他和何友天都不知,正是因为何友天那一拳打在陈三六胸口,才打散了连半城那一脚聚在陈三六身上的内劲,加上药丸,这才有了神效。

陈三六看了看四下无人,鬼鬼祟祟到了方才沈宁拿药的地方,又拿出追命的伤药闻了闻,在柜子里找了一阵,翻出两瓶来。他将银子放在药瓶的原位置上,喃喃道:“在下迫不得已,略商的腿一定不能有事,等我找到了尊师,再行赔罪之礼。”

陈三六将追命又搬上了马车上,反而往城中心走,心道:“我不会武功,连半城的人跟着我,出了城门,我和略商多半没命。沈大夫的方法不错,我也要找人来保护我们两个。”

马长嘶了一声,停在了“镇威镖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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