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凡隐/苏越】山河外传(生子)

第十六章

小凡出了门,昨日的小和尚站在院中花树下,听到开门声,若有所觉地睁开眼,对小凡微微一笑。

小凡走过去,仔细打量他。昨日匆匆一看,倒是没注意,这小和尚穿着白色金格子僧袍,锡杖乃二股六鐶,大环中心嵌明珠,非辈分高者不可有。

小凡问:“你是天音寺的?敢问法号?”

小和尚点点头,双手合十一拜,语出惊人:“师弟子妙,见过子湛师兄。”

小凡一愣,莫名道:“子湛?你在叫我?”

子妙笑道:“子湛师兄乃是普智禅师座下唯一弟子,论辈分排在‘子’字辈,在子湛师兄入门前,普空禅师收‘子海’师兄,所以师兄您法名为‘湛’。”

小凡看着子妙光光的脑袋,暗道不妙。那追着他硬要他学大梵般若咒的和尚原来是天音寺的神僧,他昨晚刚破戒,心中已有挂碍,这子妙此时来找他,定然是要他回天音寺受戒。

子妙果然道:“子湛师兄,普智禅师已逝,罗汉堂首座空虚,普智禅师仅只师兄一位弟子,老方丈特派小僧来请师兄回去。”

忽然旁边响起几声娇笑,柳潇潇穿着绿色纱衣,捏着小辫,笑道:“诶!小和尚,你昨天要是说快点,说不定他还会跟你回去,过了昨晚,诶呀呀阴阳相合,你来晚了!”

子妙对柳潇潇行了个礼,疑惑道:“女施主,此话怎讲?”

柳潇潇惊讶道:“你昨晚不是整晚都站在他门前吗?难道你是聋的,什么都听不见?”

子妙思索片刻,道:“是有些奇怪的声音,但出家人不为外物所扰,无相无色,阿弥陀佛。”

曾书书大笑着从屋顶跳下来,道:“小和尚毛还没长齐,自然是不知道昨晚小凡在干什么龌龊事。”

小凡冷冷地看着两个损友,道:“闭嘴。”

柳潇潇听若未闻,道:“小和尚,你师兄破色戒啦,你就看在他风流不正经的面子上,不要让他上山当和尚了,你说要是他当了和尚,他家隐隐可怎么办?”

小和尚大惊失色,道:“师兄!你破色戒了?”

小凡看他一脸稚嫩,怎么说得出口?对好友呵斥道:“莫要在他面前说这些。”

小和尚急道:“师兄,破色戒是要用重刑的啊。”

小凡摇摇头说:“我非是天音寺的弟子,你回去吧。”

曾书书摇着扇子道:“是呀小和尚,他六根不清净,一天到晚想着风月之事,琴声中都是幽幽哀思,酸不可闻,要是让他去当罗汉堂首座,那得教坏多少弟子?你就回去跟你们家主持说,另找人选吧!”

院门外一声大吼:“由不得你!”

众人看去,也是一名穿着白衣金格子僧袍的僧人,他身材魁梧,脸圆嘴阔,怒目而视:“子湛!你虽未受戒,但师承普智禅师,便该带发修行,约束自身,如今你竟破色戒,还想全身而退?”

柳潇潇看来者不善,也怒目娇叱道:“你这秃驴,你家禅师死皮赖脸要小凡学那什么破咒,可没说要小凡守你们寺院的规矩,他不去做什么禅师,你想当就当去好了!还想斩草除根不成?”

那大和尚看柳潇潇是名女子,轻蔑道:“子湛,你做下此等下作之事,还要这妖女替你辩解?快快跟我回天音寺受罚!”

柳潇潇咬牙切齿拔出剑,小凡上前一步,拂袖将她的剑推回去,对和尚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我虽德行有失,我朋友却是清白高洁,你妄加诬蔑,想来是戒身不戒心,修为未到家。”

大和尚怒道:“子湛!老方丈看重你,未料你凡心未除,还大言不惭,顶撞师兄,看我将你拿回寺院,禀报老方丈!”他禅杖重重一顿,泠泠作响,三十六名黄衣僧人突然从旁边窜出。他们手持木棍,衣带生风,刚烈勇猛,修为很是不凡。

小和尚子妙看两厢吵了起来,拉着大和尚急道:“子海师兄,老方丈让我们好生延请子湛师兄回去,莫要动武。”

子海挥开小和尚的手,冷笑道:“老方丈是看在普智禅师的份上,才善待这小子,要我们接他回去。但我方才观他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还以下犯上,犯下色戒,如今怎堪当罗汉堂首座这样的职务?他既不能担当此重任,那与平常僧人无异,我作为他师兄,拿他回去受罚,理所当然。”

小凡冷冷道:“我不去。”

子海招了招手,三十六名僧人将小凡重重包围。

子海冷哼道:“你修习了我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咒,就是我寺僧人,就算你现在废了所有修为,也无济于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否则别怪我这个师兄给你上一课,教你知道什么叫尊敬师长。”

三十六名僧人提起木棍,怒目凝神,只要子海一声令下,便围打上去。

柳潇潇和曾书书锵的一声拔出剑,怒道:“好没有道理,你天音寺只手遮天还是怎的?小凡要算也是天墉城的弟子,你们天音寺那么缺人,光天化日抢人吗?”

子海观这二人,双目有神,风神骨秀,手中又都是宝剑名器,说话娇蛮任性,显是名门弟子,不好得罪,稍微缓了脸色,道:“方才小僧多有冒犯,只是这乃天音寺门内之事,望二位不要插手。”

曾书书看他大有仗势欺人的架势,心中也颇为恼怒,但他明显比柳潇潇想得更多:方才那三十六名僧人上来就露了一手,单打独斗或许没问题,但天音寺罗汉阵天下闻名,以他三人的功力,恐怕是闯不过这个阵。

小凡对两人摇摇头,说:“你们两个别掺和进来。”柳潇潇和曾书书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与天音寺撕破脸皮,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回去肯定会受罚。

柳潇潇和曾书书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他二人都是门派中的精英弟子,责任重大,不可胡作非为,可好友有难,不拔刀相助,岂非有违侠义?

小凡笑了笑,说:“你二人在考虑些什么?罗汉阵天下闻名,又有两位‘子’字辈的法师在,就算你们和我一起拼命,那也无济于事。也罢,我随他们去一趟,了结此事,你们若是担忧我的安危,不如解我心头忧怨,替我照顾丁隐。”

曾书书看他眼睛一眨,暗想:“的确,好汉不吃眼前亏,硬拼赢不了这么多的人,小凡此去,就算这子海和尚嫉贤妒能,那老方丈看在普智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小凡,等我们找到了小凡的爹爹和父亲,何愁那些和尚不交人?”

曾书书眼珠一转,笑道:“天音寺的和尚最喜欢讲道理,想必看你事出有因,也不会计较,你上了山,就好办了。”暗讽在座所有和尚蛮横无理。

小凡莞尔道:“丁隐若是问起,不要跟他说我去了哪里。”

柳潇潇担忧道:“你不在,他要发疯自裁,我们没办法制止他啊。”

小凡道:“无需担忧,他若不杀了我,他绝不会自杀,你们跟在他身边就好。”

子海看他们临走道别,话一箩筐,不耐烦道:“别耽误时辰!”玉宇走上前来,说:“那我跟少爷一起去吧,我好照顾少爷。”

子海一看那玉宇,一股黑气,登时发怒,道:“妖孽!何敢在我等面前嚣张?”一掌朝玉宇天灵盖打去。

小凡面色一变,抬手挡住他劈下的手,未料这子海和尚真是厉害,一条臂膀重若千斤,硬若钢铁,显然是功夫极深。这一掌下来,玉宇肯定魂飞魄散。

方才一直被挑衅都不出声的小凡,顿时动了怒气。他掌心微转,握住子海的手臂,轻啸一声,竟将子海整个人都举了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扔。

子海顺着他力道在空中打了个转,下盘极稳,落地扬尘。那三十六罗汉一时迟疑要不要去帮子海,小凡朗声道:“你们不要上前,我与师兄试试功夫。”

小和尚不愿大动干戈,也忙道:“你们不要插手!”

子海回头瞪了一眼子妙,又看向小凡,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要讨教一下了。”他两臂握拳,围成圆形,双拳相撞,竟碰出钢铁之声。

子海大喝一声,欺身上前,一击重拳袭来,小凡袖子轻轻拂过,反手助他去势,子海收不住猛力向前,小凡腾脚翻转,双手交叠成掌,一把推他后背。

子海踉跄几步,腾身而起,在空中翻转出拳,一拳故意打空,身体翻转间,另一拳横臂扫过去,小凡双手交握接住,被他大力一拳击退撞到身后木桩。看他双脚站稳,又是一拳生风,身子一让,手掌轻拂而过,助他去势,子海一拳打在木桩上,木头碎裂。

他二人身近,小凡接过他臂肘一击,另一只手从纷乱的衣袖中穿来,重重一掌打在子海肚腹上。子海后退两步,小凡双拳抱圆,乃子海使出的第一式。这一式刚猛有力,需要身负深厚功夫,不惧敌手,缩小范围,让对手无招可使。

子海一拳击在小凡肚腹,小凡却双拳往他太阳穴打去。

小和尚一惊,失声叫道:“不要啊!”

小凡也不是要他性命,化拳成掌,一手贴住额头,一手托住下巴,只要轻轻一拧,他头骨即刻分离,乃是一招更致命的杀招。

小和尚看得眼花缭乱,子海却是打得冷汗涔涔。一连两次被人掐住要害,怎不心惊?然而心中却是更加嫉恨,觉得小凡是学了大梵般若咒才打得过他,若是他学了,那小凡肯定是输给他的。

子海大喝一声,脚掌重重踩地,若重物落下,左脚脚尖微微探出,身体前倾,伸出一拳,小凡故技重施,拂过他的拳掌,子海料到有这一招,不慌不忙往前去,却突然脚尖离地,身体拧转,一拳打在小凡背后。

小凡踉跄几步,听到耳后有风声,拧身闪避,拳头藏在胸腹间,回身拳头带风打了一拳,趁他后退卸力,又腾身一脚飞踢,被他手臂挡住。小凡落地,子海快拳打在上方,小凡分腿劈成一字,躲开拳头,双手往他胸口一抓,扯住衣领,将子海往后抛去。

子海滚落在地,小凡捉住一位罗汉的棍棒,挥棍打去。子海接连翻滚以躲避,小凡木棍一伸,卡在子海与地面的缝隙之间,大喝一声:“起!”

一名壮汉生生被一根木棍抛到空中去,木棍在小凡手中飞转,腾身跃起,一棍又将子海打回地上去。

小凡挥棍还要再打,另一根木棍突兀地插进来,原来是小和尚。

子妙说:“两位师兄不要再打了。”

小凡扔了木棍,冷冷道:“是他自取其辱。”

子妙看了一眼玉宇,也看出她是魔物,摇摇头说:“天音寺不可能收留魔物,女施主还是不要去的好。”

小凡看小和尚态度好,也缓下了神情,说:“你们要将我捉去,可。但这不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地方。”

子海从地上爬起来,用绳子狠狠绑住小凡。

小凡被他狠狠一推,踉跄几步,被小和尚拉住。

小和尚挡在小凡面前,双手合十:“师兄,到此为止,我会将路上的情况禀明老方丈。”

子海阴阳怪气道:“师弟,若不是知道你是普德禅师座下弟子,我还以为你和这小子是拜一个师傅。”

小和尚摸了摸光头,眯眼说阿弥陀佛,显然不想理会他。

柳潇潇看他们一行人远去,跺跺脚:“怎么办?小凡得罪了哪个大和尚,一路上肯定有得苦头吃,可……可我们打不过那个大和尚!”

曾书书说:“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去找陵叔叔他们。”

玉宇急道:“可……青丘到云梦谷将近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何况还有隐隐要照顾,怎么办呀?”

曾书书灵机一动:“我们就骗他说小凡去青丘了,他肯定也追去。”

柳潇潇眼睛一亮:“不错,我们故意不说小凡在哪里,然后玉宇姨姨你就‘一不小心’将书信丢了,丁隐看到书信内容,肯定自己去青丘,我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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