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隐/苏越】山河外传（生子）
第十章
小凡弹了一夜的琴。
如泣如诉，哀婉缠绵，听者伤心，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柳潇潇被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起来，墙上围了一圈的女弟子。
柳潇潇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小凡在树下弹琴。
他一晚都未动过，发上沾了许多露水，黑睫上水珠点点，俊颜莹润光滑，白衣胜雪，十指纤纤，韵律悠扬哀怨，真是少年多情空自愁。
一曲已毕，小凡双手按住琴弦，黑睫上的一滴露水掉落。
啪的打在琴身上。
姑娘们双手捧着脸，齐齐叹了一声。
“诶……”
柳潇潇走过去，想问她们在做什么。
靠近后，一个撑着脸的姑娘呢喃道：“真俊！”
又一个姑娘感叹：“真好听。”
还有一个姑娘说：“真痴情。”
柳潇潇脚步一顿，十万火急退避开来。
玉宇这时从里间出来，拿着一大篮子的湿衣服，在小凡坐的那棵树上绑晾衣绳，把小凡换下的衣服全都挂上。
小凡视而不见，在五颜六色的衣服的包围下，全情投入。
柳潇潇惊恐道：“他走火入魔了吗？”
玉宇用棍子打衣服，琴声加打衣服的噗噗声，雅俗共赏。
“少爷把琴弹完就好了。”
柳潇潇头痛道：“能让他赶紧停下来吗？”
玉宇点点头：“当然能了，我只是看她们好像很想听。”
柳潇潇大喜：“快让他停下！”
玉宇高声一喊：“少爷！你一天都没换衣服了！”
“锵”的一声，琴音忽然停了。
柳潇潇目瞪口呆，玉宇从容自如：“少爷，我已让人安排好一切洗漱事宜，请移位吧。”
小凡默默收了琴，一脸恍惚的飘走了。
柳潇潇回过神：“姨姨，惊羽哪去了？”
玉宇道：“听说是去树林住几日。”
柳潇潇狐疑道：“他去林子做什么？”
玉宇笑眯眯说：“喂蚊子去了吧。”
柳潇潇恍然大悟，一脸气愤地走了。
玉宇下了厨，把饭菜摆好，走进屏风里，小凡立在窗前，书桌上写着一个静字。
“少爷，用饭了。”
小凡微微侧身，目光仍散乱地看着窗外的衣服，轻轻地：“姨姨，我打了隐隐。”
玉宇小心地问：“怎么了？”
小凡沮丧道：“他有些不清醒，我也有些不清醒。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不该打他。”
玉宇松了口气，说：“少爷，越亲近的人，争吵就越多，过两天就好了。”
小凡板着脸说：“可我们不亲近。”
玉宇笑道：“那就要看少爷的努力了，少爷不是想和隐隐重归于好？”
小凡回头：“我该怎么做？”
玉宇道：“陪着他，争吵也无所谓，打架也无所谓，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少爷爱着他，我们也爱着他，只是少爷这段时间要忍耐了。”
小凡眼一眨，撇过头说：“奇怪，我什么时候爱着他了？”
玉宇哄小孩一样：“那换种说法，少爷在意他。”
小凡想了想：“也不对。”
玉宇轻轻捶了小凡一拳，嗔道：“好啊，你是消遣你姨姨我？”
小凡嘴角含笑：“姨姨担待了。”
小凡躬身扶着她让她就坐，两人一起用饭。
“不好啦！”
林潇潇跑进来：“丁隐和公孙无我反了！”
小凡赶到的时候，丹辰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紫英哭得肝肠寸断，丁隐正要斩草除根。
两厢打了起来。
小凡拿起地上的木棍，跳入战圈。
丁隐怨恨：“你要帮他们？”
周青云一剑挥过来，丁隐侧身避过，沉声道：“连你也不帮我？”
周青云喊道：“丁大哥！你醒醒吧！”
丁隐冷笑：“该清醒的是你们。”
小凡棍影重重，一钩一带，将公孙无我的右臂压制，那木棍绕着右臂蜿蜒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脖子后边，公孙无我大惊，以剑横劈。
小凡离他极近，不得已纵身往后跃，只见空中白衣飘飘，公孙无我冷笑一声，顺势而上，剑尖微抬，要趁小凡在半空转不过身，刺他一剑。
紫英惊呼一声，寒光闪闪，只听到衣帛碎裂之声，一段白袖飘了下来，却是公孙无我摇了摇身影，噗通倒地。原来小凡故意露出破绽，引他来刺，却在衣袖后突然出招，公孙无我碎了他的衣袖，他却把公孙无我给敲晕了。
丁隐看公孙无我有难，一脚踹开周青云，回身来刺。
小凡本就因昨日打他一事深为内疚，看他来势，也不正面抵挡，消极应战，左支右绌。只是他一味心软，丁隐却不买他的帐，出手狠辣，步步逼近。两人变招越来越快，试探几次，丁隐知小凡并无敌意，心念一动，放开全身防卫，让他的木棍打在胸前。
小凡一惊，急忙收手，却露出左肩的破绽。丁隐见有机可乘，一剑便狠狠刺中了小凡的肩头。
小凡呆呆地看着丁隐。
他以为就算不记得他，也还有些感情。
却原来时过境迁，情谊走到了尽头。
丁隐触到小凡的眼神，还有他胸前刺目的血渍，手心一烫，渐渐地松了手劲。
愣愣说：“谁都不能阻止我……”
突然丁隐身后的周青云剑尖微颤，一剑寒光急刺。
小凡一急，上前两步，肩头的剑刺得更深，丁隐见他上前，以为他要反击，下意识又打出一掌。
小凡本可以出手与他对接，可丁隐身后又有一剑，木棍错开他的身体，替他挡了一击，却被丁隐一掌重击胸口，长剑拔出体内，血液飞溅，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又滚落到地下。
小凡哇地吐出一口血。
“你……”丁隐不由得上前几步，又硬生生顿住，红芒在眼中闪烁：“不……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你只是在施苦肉计。”
小凡看他脸上红色脉络隐现，大惊道：“丁隐！你冷静点！”
却是太迟了，丁隐满头乌发变红，眼中红光大盛。
小凡从地上爬起，踉跄几步上前，却被丁隐一把捏住脖子。
胸腔越渐急促，小凡颤抖地伸出手，指尖点在丁隐眉心中央。
佛光自指尖输入丁隐体内。
“我不许你变成这样子，你不是隐隐。”
丁隐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子一软，倒向小凡。
小凡白衣上血渍斑驳，轻轻抱住他，指尖金光盈盈，丁隐渐渐平静。
他自己的脸却是越来越白。
丁隐倚在小凡肩头，血液也染红了他的脸，自小凡身体中流出来的血，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温暖。
有些似曾相识的温柔。
丁隐眼神脆弱迷茫，下意识喊了声：
“小凡哥哥。”
小凡搂着他，慢慢闭上眼睛。
“不要紧，我不怪你。”
丁隐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将他横抱起来，一脚将公孙无我踹醒。
冷冷道：“将这里收拾干净，至于周青云……”
周青云楚楚可怜地看着丁隐。
“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