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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越】既见君子

第十五章

欧阳少恭乍听那青楼众女要被斩首,惊怒交加,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以屠苏的功力,半途必定会吃下那枚药丸,到时就算是陵越察觉了想逃,还能逃过他手掌心?

欧阳少恭把晔华叫来,隐忍着怒气问她缘由。晔华撇了撇嘴,说:“这也不能怪我啊,那个知府为了讨好我,自己自作主张,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况且你不是要除那倚翠楼而后快吗?这样一网打尽有什么不好的?”

欧阳少恭脸颊一抖,眼中异彩连连,差点止不住要呵斥这草包公主,暗道:“你将那青楼众女全杀了,岂能不激起百里屠苏反抗之心?况且那里头还有一个接线人,若是她以为我要杀她,将我的事情抖搂出去,我策划这么多岂非是白费力气?”

晔华见他不语,便以为是少恭不忍责备她,松了口气,笑盈盈道:“诶!这事全怪玉君那蠢货,要不是她事出突然将玉宇杀了,我们也不会这么费力。”

少恭忍了半天,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火气,说:“因她一事,陵越已经猜到背后是我所为!”晔华一惊,叫道:“那怎么得了?我们应该杀了他!”少恭瞥她一眼,说:“百里屠苏肯定会去劫法场,你去阻他一阻,到时我动身将他杀了便是。”晔华犹疑道:“可都过去五日了,陵越也早该告诉百里屠苏了吧?杀他还有用吗?”

少恭冷笑道:“陵越对他那师弟十分维护,他探不到我的底,自然不敢将我暴露出来,否则百里屠苏那偏激的性子,早就耐不住来找我了。”

陵越倚在窗前,春风细雨绵绵不绝,几许飘落在他发上,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却闻到细雨霏霏的生涩味,也独有乐趣。陵越关了窗,提笔凝思:“屠苏离我而去,此刻必定是歹人可趁之机,若我死了倒也罢了,可屠苏怎么办?他那日跟我说要同生同死,根本不是玩笑话。”

“诶……这师弟。”陵越虽是叹气,但眼角眉梢全是温柔之色,他提笔写道:“师弟亲启:余难为其负累,遂去,勿念,勿伤,勿寻,切记,切记!”

陵越放下镇纸,在桌边闭目凝神,不一会儿,颈边忽有凉意。他说:“你来了?”陵越从容起身,脖子的皮肤却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划破了些许。陵越自顾自说道:“我如今目力听力全然丧失,空有功夫也不知敌人在哪,纵使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照样能置我于死地,只是陵越有一事相求。”

欧阳少恭饶有兴趣地看着陵越,以陵越的性子,平日少说“求”这个字,然今时今日竟然向他说求,真是奇异之极。少恭说:“你有什么事?”

陵越神色一凛,他耳不能听,那他方才意会到的,岂非是神念?又惊疑:“此人心机深沉,医术无双,有此成就已然让人心惊,我料到他还有二手,只不知他竟有如此深厚修为,能传神意会,怕是我二人都奈他不何,屠苏日后岂非危险至极?”

少恭笑道:“怎么又不说了?”陵越叹了声气,说:“我已为屠苏留书,你不要在此地杀我,这样对你也有好处。”少恭看了看桌上的字,虽冷心冷情惯了,却不免还是有点震动,说:“你倒是全心全意为你师弟着想。”

陵越冷笑道:“这是自然,不然还是保全你不成?”少恭不理他,径自说:“从前,也有一人像你对屠苏这般,全心全意待我。我娶她为妻,与她行医济世,把臂同游,然中途她却染上了怪病。”陵越了然说:“你取女子心脏,全是因为你妻子。”少恭忽然笑道:“慧极必伤,深情不寿,你我皆是同一种人。陵越,你当真非死不可。”

“若有一日……”陵越伤感低头,说:“你与屠苏正面对上,只盼你念在我与你心相同,放他一条生路。他逞能逞英雄,我真是害怕不已。”少恭心念一动,说:“你帮我照顾我妻子,他日百里屠苏来找我麻烦,我便饶他一命。”

少恭越想越觉得不错:“晔华傲慢无礼,全因我有恩于她才会暗中相助。玉君那女人痴恋于我,见到巽芳只会起暗害之心。至于其他人便是因利相结,我半分都信不过。可叹,我身边真是全无可靠之人。但眼前这陵越,光风霁月,七窍玲珑,又偏偏温柔贴心,绝不会因巽芳是我妻子就迁怒于她,反而若教他知道巽芳的好,还能帮我照顾一二。我现在分身乏术,巽芳身边有这样的人我也能放心了。”

少恭说:“巽芳若是喜欢你,我就延长你的寿数,解你身上之毒。”陵越道:“我如今是身有残疾之人,哪里还能照顾别人?”少恭说:“不用你照顾,你陪她说说话便可。”陵越若有所思,点点头,答应了他。

少恭笑道:“我早说你我该是一路之人。”陵越冷淡道:“欧阳大夫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如今受制于你,屠苏又立于危墙,自然要求保全之法。什么与你一路,以后不必再说。”

少恭笑了笑,看到剑身上沾染了陵越的血,想起百里屠苏那副冷漠的模样,便恶念心起,将剑尖的一滴血滴在了纸上,那“勿念”二字,全被血色给染开了。他想着:“如今我与巽芳天各一方,我也教你们天各一方。我焦心巽芳之病,整日仓惶无措,心急如焚,我也要百里屠苏尝尝我平日是何滋味。”

陵越却对他这一滴血全然不知。

这厢屠苏安排好众女住处,又细细安抚她们。玉兰以手帕抹泪,道:“这如何是好?倚翠楼已经被封了,我们全成了逃犯,且又人多,官差早晚会追查到这里。”众女哭哭啼啼,大家思想着法子,觉得散伙是最好了。

玉罗忽然站起身怒道:“谁都不许走!什么散伙?你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岂是你们想走就走的?”当下有一个人站起反驳道:“不散伙,等着别人逮吗?你手上有卖身契又怎么样?现在大家是逃犯,比逃奴还要命,我现在已经是死刑了,我还怕你给我加第二个死刑?”

玉罗面色铁青,眼中几欲喷火,玉兰这时出来打圆场道:“散伙有散伙的好,也有不好。我们在这呢,屠苏弟弟还能时时帮衬我们,若是我们自己跑出去,路上遇见官差,跑都跑不掉了。可是……诶,我们十几个姑娘住在一起,的确是太引人注意。”

玉阳提议道:“那我们便分开住,我们现在有十六人,四人一组,分在四个方向,他们抓也没抓得那么快。”玉兰却皱了皱眉,说:“也不行,分得那么开,屠苏不好施救,最好还是住近些,平日少出门,不然就遮掩遮掩。”

众女打定主意,玉罗出银钱买了四所安住之地,并报与屠苏。屠苏此刻忧心陵越一人在客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听她们终于有了主意,便告辞离去。

屠苏匆匆赶回客栈,见到桌上留书,抚上那滴血的痕迹,如遭雷击。他抓了客栈里的人询问下落,可却只有陵越独身离去的只言片语,他不相信,在街道上发足狂奔,叫着陵越的名字,却哪里有人应他?他呆呆站立街头,身体发抖如风中落叶,体内阴寒如数九寒冬,真是害怕到了极点。

现已离城的陵越偶有所觉,微微回头,叹道:“屠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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