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既见君子

第十一章

从水井里捞出的尸体,正是玉宇。众人鸦雀无声,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玉阳颤声道:“我……我看错了是不是……怎么会是玉宇姐姐……她不是在楼上……“玉珠从楼上跌跌撞撞跑下来,说:“玉宇姐姐不在上面!”众人目光又落在尸体上,这才相信是玉宇的尸身,当下惊叫胆寒,哭成一团。

玉君边抹眼泪边看地上的玉宇,暗想这少恭的药好厉害,竟然能保持尸身在水中不腐,宛如刚死。她想到这,觉得无人会发现她,便放松下来,跟着众人嚎啕大哭。

陵越也在暗自观望,玉宇身死,极为蹊跷,记得当日她透露说楼里有内奸,不知是不是这内奸害死的。他朝众人脸上一一看去,无奈女子大多矜持,哭泣亦用手帕掩面,教他不能分辨真假。

“师兄。”听到屠苏叫了他一声,陵越转头看他,见他面色发白,双目怒瞪,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心中极怒,然而竟又按捺住了。陵越心想:“初时见他喜怒形于色,经历一番劫难,如今到底是学会了忍耐,又或者他学会体贴别人,不在这档口要打要杀,让群情激奋。”

陵越知那玉宇对屠苏拳拳呵护之心,屠苏此刻必然伤心难过,便伸手握住他拳头。屠苏反手十指紧握,知道陵越温柔爱护他,心中郁愤稍稍缓解,说:“我誓要查出凶手,不然何以为人?”陵越道:“我帮你。”

次日,众女子布置灵堂举行小殓,众女齐哭,哀鸣不绝。陵越静默站在玉罗身边,对她悄声道:“玉宇的死,与之前那四位姑娘无异,但这次却很蹊跷。”玉罗抹泪的动作一顿,红肿的眼睛看向陵越,问:“你查到什么了?”陵越摇摇头,说:“之前玉宇跟我说,她怀疑楼里面有内奸。”

本来这话由陵越一个外人来说,有挑拨之嫌。但玉罗经苏越二人三番四次搭救,很是相信他二人的人品,当下深信不疑,愣愣地看着陵越,不由得提高了些声音说:“你说有内奸?!”好在玉罗离众人比较远,附近几乎无人听见。说是几乎,因为有一个人听见了,便是在玉罗下首的玉兰。

玉兰此次是做小殓的主持,为玉宇穿殓衣,她细细打理衣服上的褶皱,将玉宇右手袖子拉直,忽然看到玉宇指环处好像夹着什么。她皱了皱眉,将她的指环褪下些许,一小块蓝色纱条掉了出来。玉兰捡起纱条,听到身后脚步声,心念一动,将小碎布放在锦帕上,藏入衣袖中。

玉君看了看玉宇,确认不会再有什么遗漏,瞥眼见到玉兰,问道:“刚刚你做什么?”玉兰斯里慢条道:“我看见玉宇姐姐生前最中意的指环掉出来了,想要给她戴上去而已。”她想到方才陵越说楼里有内奸,虽然万分不愿相信,但是关键时刻,她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玉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心机深沉,又心量狭窄,如今贸然杀了玉宇,差点露出马脚,是以谨慎到了极致,不敢教人看出任何错处。

玉君蹲下身也跟着玉宇整理衣服,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凶手是谁呢?”玉兰失神了片刻,低落道:“若我知道谁是凶手,我如何也要杀了他,以慰众姐妹在天之灵。”越说到后面,她的神情就越森冷。她八岁时就入了倚翠楼,十六岁开始接客,如今已经将倚翠楼当家,把众姐妹当亲人,方才得知有人背叛,恨得咬牙切齿,五内俱焚,杀意顿起。

玉君看她脸上诡异神情,打了个冷颤,当下便避开不再谈论凶手。

陵越和屠苏出了倚翠楼,回到少恭药庐处,问了煎药的小童,得知少恭在炼药房,便举步走去。

少恭把刚练出来的药分别装入两个瓷瓶中,又拿起桌上另一包白色药粉,心想:“若我练不出区区毒蛇解药,肯定让人起疑,但他二人如此碍事,不得不除,我将这药粉混入药丸中让他二人吃,教他们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他先把一包药粉倒入左边的瓷瓶中,轻轻摇晃。又捡起另一包药粉,刚想倒入右边的瓷瓶,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少恭一惊,将药包藏好,整了整衣服,起身开门。门外正是屠苏和陵越。少恭将两人请入门内,陵越看到少恭桌上的两个瓷瓶,瓷瓶旁边有未贴上去的红纸,是“陵越”“屠苏”两人字样,笑道:“欧阳大夫将解药炼好了?”

少恭微微笑道:“炼好了,刚想给你们送去。”陵越走上前去问:“这药谁是谁的?”少恭道:“屠苏身上的毒也只剩一两成了,你和他好不到哪去,你们随便拿一瓶就是了。”又想:“罢了,就让另一个活多一些时日。”

陵越靠近右边的一瓶,他自然而然拿起,却又用左手将左边的瓶子也一起拿到手上。他走到屠苏身前,以使右手的习惯将右边那瓶无毒的给了屠苏。少恭在一旁看个分明,心道:“也怪你运气不好了。”少恭道:“现下就吃一颗吧,晚上再来让我看看效用。”屠苏陵越二人当下就吃了一颗下肚。

说来那药也真是神,二人顿觉肚腹升起一股暖意,精神也为之一振。屠苏感叹道:“此人医术高超,救我两人一命,当要好好报答才是。”陵越点点头说:“日后他若有难处,能帮则帮。”

屠苏精神好了,便迫不及待要去查案,他和陵越商量,觉得还是从起初死的那四人开始查起。陵越道:“死的分别是倚翠楼的玉梦、玉蓉,怡红院的红袖,群芳楼的芳芳,但怡红院的红袖本在倚翠楼中叫玉绣,群芳楼里的芳芳叫玉芳,她们四人追究起来,都是倚翠楼里的人。”

屠苏道:“其中必有共通之处,不知共通的是‘倚翠楼’,还是其他。”陵越道:“之前玉兰说玉梦怀孕了,她是这三个人中较为特殊的一个,我早上找玉罗谈过,她已经将玉梦夫君萧珅的住处告与我知了。”

两人转道往玉梦相好的住处去,且看高门大院,雕梁画柱,奴仆成群,竟是一富贵人家。二人等了许久才等来萧珅,萧珅坐在上首,笑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未想有何指教?”他看这二人虽气势超凡,但衣衫朴素,与一般落魄侠客无异,未免有轻蔑之心,想着快快打发这二人。

陵越道:“我二人为玉梦一事前来。”萧珅脸色一变,冷声道:“你提那女人做什么?真是晦气!”屠苏惊讶道:“什么?玉梦她不是……”陵越打断屠苏的话,说道:“我们想询问玉梦死前有何异常?”萧珅皱皱眉,不耐烦道:“我怎会知道?”

屠苏心中大奇,心想:“如果意中人有什么异常,怎会不知呢?若是我意中人,我定然时时看他都不够,莫说有什么异常,就是风吹草动也铭记在心。”他拿眼偷看陵越,心中砰然而动。

正在这时,有一华服锦衣的美貌少妇款款而来,正是那萧珅的发妻萧氏。屠苏听萧珅介绍,更是觉得无比怪异,说:“你既有妻子,怎么还能另娶?”萧珅鄙夷地看了屠苏一眼,说:“男人三妻四妾岂不是常事?那玉梦是青楼女子,我肯让她当妾已是看在她腹中骨肉的份上。本来还挺喜欢她,不料出嫁前死了,真是晦气到令人生厌。”

屠苏倏地冷下脸,说:“你既然娶她,那就是非常喜欢她,可她死了你却如此不敬,毫不伤心,这是何道理?况且她愿嫁你,便是也喜欢你,可你又有发妻,如此而来,你发妻伤心,她也伤心,她两人如何你是全然不顾吗?”

萧珅一时被他呛住,恼羞成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山野小子?寻常道理一概不知,却在说这些歪门邪理,你赶紧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陵越却在一旁笑道:“这便错了,世上歪门邪理不少,我看我师弟说得正是在理。”

屠苏性子倔,朝那少妇看去,问道:“你不讨厌他另娶吗?“萧氏却哪敢违逆丈夫,微微笑道:“多一个姐妹服侍夫君,我还放心许多呢。”屠苏茫然地转头看陵越,问他:“真的吗?”

陵越觉得这萧家的污糟事还是不要牵扯到他的小师弟了,免得屠苏被他们教坏。

陵越和屠苏白跑一趟,回到倚翠楼,陵越帮众姑娘料理丧事,屠苏则坐在石凳上发呆。玉罗经过看见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屠苏在想漂亮姑娘了?叫都不应答。”屠苏将今日之事全数说给玉罗听,道:“我一想到意中人会喜欢别人,我就非常不高兴了,可这萧夫人却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玉罗苦笑道:“这是命苦,哪里是不在意?”但她看屠苏天真烂漫,跟陵越一个心思,实在不想教他一些污糟事,当下便转移话题道:“你有意中人了?说说是哪个姑娘?”

屠苏脸上一红,心头浮起一人身影,不由得露出温柔敬服的神色。玉罗一看他那呆样,嗤嗤笑起来,说:“快说是哪家姑娘?你玉罗姐姐我帮你去看看,姐姐我阅人无数,好与不好我一看便知!”屠苏道:“那你说我师兄好不好?”

玉罗一愣,说:“你师兄当然好,他温柔稳重,又俊秀绝伦,玉阳就喜欢他。”屠苏大惊,失声说:“玉阳喜欢他?”玉罗眉毛一挑,打趣道:“玉阳怎么就不能喜欢你师兄啦?你师兄人中龙凤,人见人爱。虽然你是他师弟,可也不能霸着他吧?”屠苏眉头皱了半天,越想越酸,又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玉阳是女人呀,我要让她。可我又不想把师兄让出去,诶……”

屠苏听到一声叹气,以为是自己叹的,又觉自己并无张嘴,疑惑看向玉罗。玉罗说:“诶!只可惜的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屠苏眼前一亮,想到:“那是师兄不喜欢她,也不能算我不让了。”玉罗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师兄喜欢谁?”屠苏指了指自己。玉罗喷笑出声,心想这小孩还真是吃醋了,摇摇头说:“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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