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既见君子

第十章

玉君仓皇间杀了玉宇,却是麻烦得很,玉宇来找她,楼里肯定有人见过,如今她身死,众人肯定会怀疑到她头上。她急忙将这事捎给少恭,不一会儿窗边果然有人敲门了。

窗外跃进一位少女,正是那天去刺杀苏越二人的黑衣人。她进屋看到躺在地上的玉宇,冷哼一声:“蛇蝎心肠。”她二人向来不和,只是玉君现在全要靠她躲祸,便好声好气道:“晔华,少恭说要怎么做?”晔华道:“你蠢得动手杀了人,要我们为你收烂摊子。”玉君本就嫉妒晔华能时时跟在少恭身边做事,当下也不顾情急冷下脸说:“我不杀她,难道要给她出去暴露我们不成?”

晔华道:“你蛇蝎心肠,看谁自当都是蛇蝎。这姑娘独自前来,自然是看在往日情分,想要饶你一命。况且她也只是听到你叫她而已,自己又未受伤,自然对你心软。你若是聪明点,便不该把自己做的事全给她说了,跟她卖个可怜,也许这姑娘还会帮你隐瞒。“

玉君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行事太过鲁莽。她手不能提,事后又跟众人在一起,石头肯定不是她扔下去的,这一点玉宇应该很清楚。玉宇觉得自己只是勾结他人,对她见死不救,所以才敢单独前来。

玉君低头看玉宇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模样,心中微微一酸,但又很快恢复过来,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死都死了,留着也是个祸患,尽快料理好,我怕等会儿众人都回来了,不好办事。”

晔华嘴里咕哝两句,帮着玉君把尸体扔进了偏僻废院的水井里,又拿出少恭做的人皮面具,用脂粉掩饰些许,粗略看来也能瞒过去。她穿了玉宇的衣服,躺在玉宇的床上,想再拖延几天。

这一日天气大好,陵越扶着刚能下床走路的屠苏出去散步。路途经过庭院,只觉绿树亭亭如盖,春花迷眼,惠风和畅。师兄弟二人坐在树下石凳上,品茶说话,好不惬意。

玉罗提着食篮过来,将菜盘一一摆上,笑道:“你们师兄弟在这里偷闲,却要我跑来跑去的,我回头跟玉宇说,让她好好赔偿我。”自屠苏为护玉宇身受重伤,玉宇便将屠苏衣食住行都包揽了,怕少恭是医者粗茶淡饭,便餐餐都送菜过来,也顺便接手陵越的活,让他能出去放松。

陵越关心问道:“玉宇姑娘的病还未好吗?”

玉罗叹了口气,说:“欧阳大夫去看过了,说是之前受到惊吓,又不小心着了凉,需要卧床几日休息。”屠苏前几日也听说玉宇病了,玉宇这几天来对他关切问候不亚于陵越,他也是感激玉宇的,听说她病没好,就说:“我去看看她吧?”

玉罗忙着摆摆手道:“不慌不慌,你身子骨这才好一点了,怎么能来回奔波?”陵越说:“无事,习武之人多走动才好得快。”玉罗无奈,人家师兄都不操心,她还能拘着人不成?当下便说:“你们用了饭再去,听说她昨晚咳得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你们晚上再去找她,她那时候必定精神百倍。”陵越疑惑道:“听说?你们无人照顾她吗?”玉罗说:“欧阳大夫说她的病会传染,不让多人去看望,况且她这几日嗜睡异常,所以一日中也没几次看她的。”

玉罗看他两人若有所思,面带愁色,当即转移话题道:“是了,玉宇前几天还说要给屠苏做衣裳呢!已经做了七八成了,可惜她一病不起,不然衣裳早就穿你身上了。”屠苏微微诧异,想不到玉宇待他如此好。

玉罗笑道:“你们日日呆在屋里,是该出去走走,今夜是上元节,街市里有灯花烟火,我们众姐妹商量着一起出去玩,然后你们再跟着回倚翠楼去看玉宇?”屠苏好奇道:“灯花烟火?是什么东西?”原来屠苏幽居山谷,山谷与世隔绝,平日除了女娲娘娘的祭奠,什么节日都不过,因此世上那花花之物,他全然陌生。

玉罗不知他来历,惊奇道:“你是哪个深山野人,竟连灯花烟火都不曾见吗?”屠苏淡淡的道:“我为何一定会知道?”玉罗和众姑娘一样,喜欢逗弄屠苏,因是都比他年长,当他是小弟弟一样说话:“真的不知道?”

屠苏看她一眼,道:“今晚便知了。”玉罗笑道:“那陵越大哥可真要带小弟弟去长长见识,你若是看到那火树银花,耀于长空,又看见万家灯火,月影流水,此生定不会忘记人世繁华,美景良辰,而要去做个什么清修道士,徒负良人。”说完看了一眼陵越,见他不动声色,显是襄王无意,暗叹自家玉阳相思错付。

陵越对屠苏柔和道:“屠苏要去看花市?”屠苏点点头,说:“大家一起去。”玉罗道:“那便说好了,反正我们楼里也没生意做,今晚便跟你们一起出去玩耍。”三人说定时间,便散去。

夜晚降临,果然家家张灯结彩,趁大人繁忙之时,稚儿拿着烟花奔来走去,屠苏和陵越走得慢,屠苏又盯着那些孩童手上的烟花不放,便被刻意炫耀玩物的孩童圈圈包围。

陵越见他眼馋,便让屠苏留在原地,想到旁边的小摊上买一些给师弟。陵越走开后,屠苏仍是盯着那小孩手中的烟火,暗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稀奇之物,能在掌中放出火花来?

那些小童看屠苏呆呆地看着他们,便凑近他说:“好看吗?”屠苏看了看还没到他腰的小孩,扶着墙蹲在地上,细细看他手上的烟花,半响后说:“好看。”那小孩更是得意了,说:“你叫我一声老大,我便把手里的烟花给你。”屠苏本就对稚子和女人极是宽容,也不以为忤,为了讨要那孩子手上的烟火,竟然真说了一句:“老大。”

孩子喜不自胜地把烟花塞给屠苏,屠苏拿着,想道:“这事物能喷出火星也罢,竟然拿着都不烫手,真是稀奇。”屠苏像研究什么绝世宝贝一样盯着手里的烟花,等到陵越回来,看他手里已经有烟花了,笑道:“你竟比我跑得还快。”

屠苏也就是贪新鲜,拿过之后就热情褪去,将烟花丢了,又把陵越手中那一捆烟花都回敬给方才的“老大”。

两人联袂而去,到了街上,那才真是花样百出,车水马龙。屠苏眼花缭乱,各个灯花都要看一看,各个杂技班也要看一看,吃食玩意儿,更要驻足欣赏。要不是陵越劝他要与众人集合,屠苏甚至还要跟小孩蹲一起玩转盘讨糖画。

陵越见他脸上汗水淋淋,知道他玩得高兴,道:“屠苏这般喜欢热闹?”屠苏说:“没见过,师兄在身边。”他两个原因都说得明明白白,陵越不禁莞尔。

“欸!等你们好久啦!“玉罗、玉阳、玉兰以及玉君朝两人招手示意。四女一来,便把苏越二人分开,玉罗玉兰缠着屠苏,玉阳玉君缠着陵越,一路走过去,女子盯着苏越,男子盯着姑娘,均惹相思无数。

玉罗笑道:“古人言‘看杀卫玠’,这滋味我是跟着你们,才稍稍品味出这苦楚来。”玉阳娇笑道:“玉罗姐姐脸皮越来越厚了。”玉兰“啊呀!”一声,显然是看中了什么,众人停下,只见那摊子上的面具稀奇古怪,分神鬼两异,众人买了戴在脸上,周围窥视的目光才稍稍减少。

女人最贪热闹,四女很快就把苏越二人抛在脑后,四散开来玩了。屠苏带着鬼面,凶神恶煞,陵越带着神面,笑容可掬,他二人一路随着人潮而去,见到前方有高台祭舞,隆隆作响,后方又有舞龙舞狮,穿梭人群,忽然东风渐进,路边桃花树颤颤抖动,飞花如雨吹落,纷纷落在行人肩头。

突然东北方轰隆一声,屠苏和陵越以为是有什么异常,都摘下面具,仰头遥望空中。又听到高台上鼓声急促,跳舞的壮汉喝笑一声,唱响祭歌,梵音传颂,与此同时,空中炸开繁光,烟火四照,人人仰头出神,怔怔不语。

屠苏喃喃道:“若是教母亲看见,她肯定很喜欢。”说完泪流如注,往日悲愤却教这盛世美景触动,不能自已。陵越在他左首回头静静看他,光火千照,映照人面,若美玉生光。

骨肉团圆夜,欢喜更欢喜,哀愁更哀愁,屠苏和陵越默默不语,一齐回了倚翠楼。倚翠楼里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那十八株金钗各个本领非凡,当下团圆夜,又俱是孤身一人,聚在一起,自娱自乐之本领无人能及。玉罗水袖罗衫,翩然飞舞;玉阳手执竹尺,击筑长歌;玉兰执一小壶,施展茶艺;玉君七弦之音,无人能及。

苏越二人一回来,姑娘们纷纷一拥而上,斟茶倒水,玩闹逗乐,笑语嫣嫣,将两人异乡思家之情尽数冲淡。

“玉白呢?快来劝酒!”姑娘们嘻嘻笑道。玉白乃酒中好手,无论酿酒喝酒,她说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劝酒之能更是无人可比。玉白捧着酒杯过来,盈盈双目一对上两人,抬手遮面笑了一声,说:“当世商人政客最难劝酒,他们这些侠士,哪还要什么劝?他们怜悯我们是小女子,我喝一杯,他们当然也喝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反倒酒杯,以示滴酒不落。

“好!”姑娘们起哄,苏越二人不得不与她对饮,酒过三巡,玉罗前来阻挡,说:“他们二人都有伤在身,你们莫要胡闹。”姑娘们看苏越二人不胜酒力,两颊晕红,嗤嗤笑了好久,在屠苏面前比划:“这是几?”

屠苏不是没喝过酒,只是玉白实在能喝,这酒又是玉白的珍藏,后劲极大,当下眼花缭乱,早就摔陵越身上,迷迷瞪瞪。而陵越自小在山上,冷静自持,酒能乱性,平日很少喝酒,比屠苏醉得还早。只是他生性拘谨,就连醉酒都安安静静,正襟危坐,姑娘们看了,好是佩服。

正在众人把酒言欢之际,后院传来一声尖叫。舞乐声顿止,众女慌慌张张往后院跑去。苏越二人也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赶去了后院。老远就听到有人说“落井”“死人”,待他两人看清地上是谁时,顿时酒醒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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