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麻雀英雄传

第四十二章

这几天乌云厚重,冷风忽然就刮起来了,天一日冷过一日,不知觉已是深秋,古寺的桂花也因此开得极熟烂,甜腻的桂花香似乎关在门里都能闻见。

深秋的时节,且是这样混沌分不开气味的。

陵越在灯下低头帮屠苏绑箭袖,长长的带子一圈一圈把他捆紧,交叉绑缚,好叫他逃不出手掌心。

屠苏望见他光洁的额头,黑睫毛在灯下都化开了,狭长的双目没有东西阻挡,赤裸裸地暴露出来,只是黑而又黑,在这样坦白的灯下,却又反而复杂得不见纯粹。

屠苏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明明师兄之前一直住在山上,可以说比他还要与世隔绝,之后他来了,师兄除了每三个月的采购会下山一趟,也没接触过世事。何以他出来了,还是师兄在照顾他?而且师兄似乎什么都懂,人情世故也信手拈来,莫不是当大师兄的都有这样的天赋,不学而会?

陵越抬头见他痴痴的凝望,不免转开眼睛稍稍避让,疑惑道:“屠苏,望着我做什么?”

屠苏贴上去抱住他,下巴懒懒地磕在他肩上,说:“只怕屠苏以后追不上师兄。”

陵越摸了摸他脑袋,笑道:“怎会?师兄一直等屠苏,哪也不去。”

屠苏抬起头看他,眼睛发出光彩,“师兄说的可是真的?”

陵越怜惜地用手撩过他垂下的发丝,道:“之前师兄说与你一直在一起,屠苏以为我说的不是真的?”

屠苏失落道:“我只怕一直是我勉强你,师兄只是对我太好了,纵容我。”

陵越摇头笑道:“傻屠苏,时间会证明一切,以后你就会知道,这只是你的胡思乱想。”

屠苏捏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两人骨头相撞,都有些疼痛。

屠苏忽然说:“那若是我不喜欢师兄,师兄会喜欢那方怀深吗?”

陵越没想到屠苏竟然这般在意那方怀深,哭笑不得说:“无论如何,我只对屠苏好,虽不相恋,但也相守,师兄只有你这么一个师弟,自然最在意你。旧时我也担心,若是屠苏娶了其他的姑娘,我就独自坚守天墉城,再不下山。”

屠苏赶紧摇摇头说:“不会,屠苏不会不喜欢师兄的。”又郁闷道,“而且师兄怎么能给自己安排这么一个结局?山上无人,你若是自己守山门,那岂不形同独居?虽然知道师兄耐得住寂寞,但不代表不会苦闷……”

陵越看屠苏越来越严肃的神情,心下好笑,想转移他注意力,便倾身去碰了碰他的嘴唇。

屠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师兄。

“你……我……”

之前一直是他主动师兄才会应他,如何今天竟然亲了他?

陵越捏了捏他的面皮,调笑道:“如何?屠苏这样深思熟虑,师兄都比不及你深远了。”

屠苏红红的脸低下去,呢喃道:“师兄……别取笑我。”

陵越深爱他青涩的稚子模样,却又不忍心欺负师弟,只又低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说:“是师兄不对,全是屠苏在努力,才叫你这样惶恐,师兄以后会改,好不好?”

屠苏摸了摸脸,着迷地点点头。

陵越莞尔:“傻屠苏。”

屠苏紧紧拉着他,不断往他身上靠。

两人腻歪一阵,等到月上中天,才蒙了脸出去。

陵越在前方引路,轻巧地躲过了巡逻的小沙弥,到达今天去过的院子里。

院子仍是空寂,月头又被乌云遮挡,四下黑得不见任何落影。

陵越对屠苏招了招手,指向一边。屠苏会意,弯腰悄悄潜过去。

陵越挨在窗口下倾听里面动静,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就连呼吸声都没有。

陵越打了个手势让屠苏避开,自己跃上房梁,脚弯勾在梁上,倒挂下去。他用手指扣了扣窗沿,一点点把窗口打开。

里面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陵越轻轻跃下来,朝里面看了看,先扔一块石子进去试探。

屠苏小声道:“师兄,好像里面没人。”

陵越无声地张口吩咐他“小心”。

屠苏点点头,率先跳进了窗里,落地如蜻蜓点水。

屠苏探出一个头,对陵越招了招手,陵越才又跃进去。

屠苏转了一圈,低声道:“没人,空寂不知去哪了。”

陵越也想不通,说:“他一个出家人,半夜都不回房,去哪里了?”

屠苏问:“师兄,我们怎么办?”

陵越想了想,下巴往外点了点,说:“走!我们先回去!”

两人又悄悄回了房间,脱了夜行服,洗漱完后,躺在一条被子里睡觉。

屠苏把双手弯回脑袋后枕着,被子里与师兄的腿缠在一起,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师兄,做贼的滋味可真不好。”

“哪里不好?”

“要弯腰走路,风吹草动都得警醒,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落不着地。”

“虽然夜晚行事有违光明正大,但此事势在必行。屠苏,此事因你而起,还要你来化解。”

屠苏凑近师兄的肩窝蹭了蹭,低声道:“师兄,我们不要提晴雪了。”

陵越登时一颤,屠苏的腿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陵越微微喘气,伸手去解屠苏的衣衫。做这种事他第一次都毫无畏缩之意,更是他自动自觉,如今他们日日宿在一起,两人也是年轻气盛,又是心意相通不久,正是痴缠的时候。陵越平日虽面上不表,在床笫间却意外地会来事。

屠苏不知道师兄是天生就如此,还是在什么地方学过,总之他玩什么花样,师兄都能奉陪。作为男子他可能不够绵软,但作为习武者,身体的韧劲儿极大,他百般折腾师兄,师兄第二日清早照样能爬起来,不可不说天赋异禀。

陵越满脸都是晶莹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张,能望见里面白白的牙齿,在血红里格外扎眼。屠苏俯下身把舌头伸进去,下身狠命的冲撞,双手轻易地握着师兄劲瘦的腰肢,仿佛能把陵越提起来,随便往哪个方向拽。

两人焦灼地粘在一起,屠苏湿热的嘴嘬着师兄的下巴,时不时分神摩擦耳后根的位置。师兄全身最无法控制的要属耳朵,无论师兄表面上装得再若无其事,只需看他的耳朵红不红,屠苏就知道自己轻薄得成不成功了。

陵越微微撇开头,他恼恨被人掌握,因为他本就是擅长掌握别人的人。在床下屠苏听他的,床上始终被他戏弄,虽不至于因此跟屠苏生气,但耳朵在屠苏嘴里含着,总能令他有些情不自禁,第一次他觉得羞耻的时候,也是因这耳朵。

“你别弄这个……”

陵越从不流泪,除了床上,此刻那水膜薄薄地含在他眼里,仿佛破碎的银河星光,盈盈地漫进屠苏心中,更让人无法自拔。

屠苏想,也许师兄这一身床上功夫是天生的,不然他不会在此刻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他,这只会让他更糟糕,而不是停止。

屠苏撤下一只手,抚摸上师兄的胸脯,用灼热的掌心慢慢地揉化他,也揉化自己——那是离心最近的地方,每次他要交代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紧紧捏住师兄的心,以此来证明情意相投。

陵越难耐地紧紧闭上双眼,喉咙里发出几声呢喃,甜腻得有些违反素日的言行。

不过床上的他也从无素日言行可说。

“师兄……”

屠苏裹紧被子,紧紧把师兄压在身下,素白的被褥都不够他肩膀来得莹白,陵越却比他还要暗一些,接近健康的小麦色。如今屠苏附在他身上,一对比才知道屠苏的肩是比他要宽的,因为他只有一张迷濛的脸露出来,眉头似蹙非蹙,难言的欲望使他惊人的艳丽,仿佛清洁到极致,在特定情况反转成了另一种极致来。

无怪乎屠苏贪恋情欲,谁被窝里有这样的人而不动心?

屠苏想,就是外面那些神佛也不能吧?

但是谁能看到师兄这一面呢?师兄一直是他的,很久前他就这么笃定。

两人贴得紧紧地享受余韵。

陵越摸了摸身下的衣服,呢喃道:“好在我把衣服垫在身下,不然弄脏人家和尚的被褥……不行!你不要动了!”

陵越感觉体内的事物又蠢蠢欲动,赶紧按住屠苏。

屠苏蹭他,不管不顾又动起来。

“师兄,你都有衣服垫着,还怕什么?”

陵越双手揪着枕头,低低地喘着气。

“这……这是佛门……禁地……”

屠苏低低笑道:“天墉城一直不与和尚为伍,师兄也不喜和尚,何必用这话来拒绝屠苏?”

“你也知道是拒绝……那你还……唔……”

陵越握紧他的手臂,脸上一团晕红,露出似痛非痛的恍惚神情。

“你作弄我!”

到底不知做了多少夜的夫妻,屠苏渐渐学会了怎样大逆不道。

“师兄,这不叫作弄。”

陵越半睁开眼睛,水雾雾地看着他,哪知又遭受更大力的冲击。

屠苏急促地趴在他身上耸动,贴耳对他说:“屠苏在爱师兄。”

陵越在破碎的呻吟中挤出两个字。

“混账……”

屠苏折腾了他后半晚,亲自打了水又给师兄洗过一次,把床上脏兮兮的的衣服拿开,检查了一下被褥,没湿,全靠了两层的衣物阻挡湿稠了。

陵越有些疲累地先睡去了,屠苏吹了蜡烛,钻进被子里贴在师兄背后睡。

一夜之后,晨曦微露,陵越自动自觉睁开了眼睛。

屠苏察觉他要起身地意图,把他揽回了被子里抱住,磨蹭道:“师兄,昨晚你睡得那么晚,不要那么早起了,养足精神好不好?”

陵越想了想今日也没什么事,困倦地点点头,一睡就睡到了辰时。他扶着枕头撑起身,觉得腰肢还有些酸软。

屠苏也打着哈欠跟陵越起床,两人打了水洗漱,陵越较为快速地打理好自己,喝了几口热茶润过嗓子,总算没有情事过后的沙哑了。

屠苏拿起师兄喝过的杯子再倒了几杯水喝下去,两人打算出去觅食。

门忽然响了。

“屠苏,你们起床了没有?”

“进来。”

风晴雪推门而入,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子上。

“方才我去吃饭,给你们拿了点,快吃吧。”

陵越点点头说:“多谢风姑娘。”

风晴雪只望着屠苏道:“你们不用客气。”

陵越看了屠苏一眼,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风晴雪托着腮看两人吃完,想帮忙收拾好盘子。

陵越阻止她说:“不用了,风姑娘已经帮我们端了饭,如何再叫你来收拾,我来就行。”

陵越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已经在着手收盘子了,端着木托对屠苏说:“我先去还盘子,你招呼一下风姑娘。”

屠苏点点头,说:“师兄快去快回。”

风晴雪看着陵越的背影咂舌道:“陵越大哥好大的戒备心,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我与你接近。”

屠苏淡淡道:“你多心了。”

风晴雪摇摇头,“对了,你们昨晚不是去找空寂了吗?结果怎样?”

屠苏摇摇头:“找不到人。”

风晴雪问:“那陵越大哥打算怎么做?”

屠苏道:“他今日先要去打探一下,再做决定。”

风晴雪道:“那就好,陵越大哥办事还是很妥当的。”

风晴雪知道屠苏与陵越亲近,所以投其所好与他聊了许久,以至于撞上了特意来拜访陵越的方怀深而不自知。

“苏公子你……”

方怀深远远就见苏菟和一个陌生的美丽女子说说笑笑,苏菟脸上柔和的神情不是假的,那女子看着苏菟的眼神也含情脉脉。只见他们说不了多久的话,那女子就牵住苏菟的手,人也靠得极近。

方怀深出离地愤怒了,他深埋在心中的女人,爱而不敢求,皆因为她已经有了丈夫,而且看起来他们还是相爱的,不可分离。如今却叫他看到这样的画面,那苏菟原来这样三心二意,哄骗了月灵,与其他女子在这幽会。

方怀深冲过去喊道:

“你……你怎么对得起月灵?”

屠苏莫名其妙道:“你在说什么?”

屠苏趁机把手抽回来,晴雪就一点不好,喜欢动手动脚。

方怀深冷冷道:“你与这女人拉拉扯扯,可想过你妻子的感受?月灵这样爱你,你就忍心让她伤心?”他转头看向风晴雪,“这位姑娘,看你生得这样貌美,为何要干出离间别人夫妻之事?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为何你要选他?你懂不懂羞耻之心啊?!”

风晴雪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怀深,结巴道:“我……我什么时候勾引有妇之夫了?”

方怀深自认为找到了症结,鄙夷道:“哦……原来苏菟没有告诉你吗?他已经有一个妻子了!月灵这样好,却嫁给了他这个乌龟王八蛋!”

屠苏难以忍受地揪住方怀深的领子,怒目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和晴雪只是朋友,我没有半点对不起月灵!倒是你,你还敢说别人无耻?是你觊觎我妻子在先,缠着我妻子在后,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有丈夫的吗?”

方怀深冷笑道:“她是倒霉才嫁给你,你时常让她奔忙照顾,也给不了她多好的环境,她跟着你受苦,你却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是,我是喜欢她,我要告诉她你背叛了她,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你!”屠苏手指骨都要捏碎了,太阳穴两边血管暴突,怒从心头起,就要不管不顾暴露武功打方怀深一顿。

风晴雪赶紧拉住屠苏,道:“公子不要!方少爷你误会了,方才我只是见公子站不稳,扶他一把而已。”

方怀深看都不看风晴雪,冷声道:“你竟还是月灵的婢子,却背叛她勾引主子,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完全部,你俩勾勾搭搭,说说笑笑,手都牵在一起了,你还跟我说什么扶他?”

方怀深又道:“苏菟!敢作敢当,你别不承认,月灵不会原谅你的。”

屠苏紧紧捏住他的领子,听他字字句句都是要带走月灵,就忍不住暴怒。

“住手,你们做什么?”

陵越回来时没见着人,出来找,却碰上这场闹剧。

“月灵……”方怀深看到陵越,一身冲劲儿都退缩了半分。他惊慌失措,张口要告诉她方才苏菟背叛她的事,然而话到嘴边,他又不敢说了。

月灵这样爱她的丈夫,如果他跟她说苏菟与她的婢子勾结在一起,她要有多伤心?记得上次还亲耳听她说,她心甘情愿照顾苏菟,与他一直在一起。还有她的音容,她的笑,全因苏菟的存在而存在着,若是这一切都叫他给毁了,月灵知道真相后,会开心吗?

陵越上前拨开屠苏的手,皱眉问他怎么回事。

屠苏显然也不想说这糟心事,撇开头不肯说。

方怀深以为苏菟是心中有鬼故意隐瞒,心中更是煎熬了。

说,月灵就会伤心。不说,她这般冰清玉洁,却受人欺骗,日后还指不定怎么伤心呢,也不知这苏菟与那婢子好上后会不会虐待月灵。

方怀深越想越怕,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有他在,一定会照顾月灵的!

方怀深吸了口气,说:“月灵,方才我见苏菟与这婢子纠缠在一起……他俩……他俩背着你干不耻的勾当!”

屠苏心中即使觉得师兄会相信他,也不免有些惴惴,摇头解释道:“师……月灵,你相信我,我与晴雪只是在散步。”

陵越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慌,而后转身对方怀深说:“方大侠,多谢你好意相告,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阿菟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方才是方大侠你看错了也不一定。”

方怀深着急道:“诶!月灵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亲眼所见,不会错的!”

陵越冷下脸说:“方大侠,你为何苦苦纠缠?请你不要再说了,告辞!”

陵越拉着屠苏往回走。

屠苏扔下风晴雪乖乖跟着陵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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