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麻雀英雄传•薇亦刚止

第三十五章

陵越把杨晋叫来。

杨晋匆匆赶到:“陵越师兄,做什么呢?”

陵越招呼他坐下,把木盒推出,说:“红色的那块仙骨我已经给屠苏服下了,这边还有两块,杨兄弟想要的话,可以拿去。”

杨晋笑了笑,掀开木盒,里头还有两块仙骨,一块是水蓝色,一块是纯白色。

杨晋道:“陵越师兄说笑了,我只不过跟你去干点苦力活,怎么能拿大头?这块白色的我收下了,陵越师兄用这块水灵的,很合适。”

陵越没说什么,重新收好了。

杨晋道:“屠苏师弟怎么样了?”

陵越面上才见点笑容:“仙骨效力太大,得慢慢消化,可能要睡上几天。”

杨晋趁热打铁劝告道:“既然如此,你也用了这仙骨,我们守你们两个几天,好缩短时间。”

杨晋看陵越要推辞,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想留给陵端芙蕖,但是仙骨这东西,我们几个消化都勉强,你留给他们,将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好钢用在刀刃上,你此次受伤也不浅,先调理好身体,过几天还有得打,莫要因小失大。”

陵越想了想,点点头:“杨兄弟不愧是蜀山派大弟子,事情想得周到,是我目光短浅了。”

陵越融化了仙骨,和其他药物一起调配,用水服下。

他脱了外衣,掀起床帘,慢慢躺倒在昏睡的屠苏身边。

一闭眼,恍惚来到了一片云雾里,随着风飘,越过高山,淌过江河,向西去,山上有皑皑白雪,人迹罕至。他去到熟悉的地方,那里四季常春,岁月平淡,是人世之外,只有六个人。

六个人的天墉城。

“师兄。”

窗边的人回头,他此时还未及冠,不能束发,头发披散下来,眉心又有红朱砂,长相过分精致,皮肤柔似霜雪。他趴在窗边对他笑着,头上的梨花常落,洒在窗牖上,洒在他浓密的黑发里。

他是岁月里有情有义,有天有地,乖巧简静的小师弟。

“师兄,我给你的玉簪呢?”

陵越缓步来到窗前,帮他拍开雪一样的梨花,总忍不住要为他操心。

陵越道:“玉簪,我收好了。”

窗里的屠苏眼睛一眨不眨,清明的目光,黑白对立的眼瞳,静静地看着。

屠苏侧过头,脸颊倚向陵越的手掌心,眼皮微微垂下,黑睫仿佛沾上了晨时的露水,有种冷清。

屠苏轻轻叹道:“师兄没把它收好,你看,它碎了。”

他撩开手臂下的袖子,是碎成好几块的玉簪。

陵越大惊,捧起来,确认真是那枚青鸟白玉簪。

陵越慌乱道:“怎么会?我明明把它收得很好,也从来不戴,它应该好好的。”

屠苏握住他不断颤抖的手,把碎片一片片从陵越手中抠出来,仿佛收回什么,“我说过,这是给师兄戴的,可是师兄一直一直把它藏着,错过了它最好的时候。师兄,你明明这么疼我,我以为只要我要,你就会给。”

他说着话,身影越来越浅淡,简直化成了泡影,他哀哀的,只有叹气声:“师兄,我受够了。”

陵越急忙扑上去,只拥住满怀梨花。

飞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风带走一切,空荡荡的,他只能对着窗,对着刚刚屠苏坐的位置,说:“不是的,我给了,屠苏,你在哪?”

“孽徒。”

陵越回头,看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开锋第一道剑光。

陵越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紫胤锋利的眉目如戳心的刀,刺得他遍体鳞伤,“你作为师兄,诱拐亲师弟犯下这等淫邪之事,屠苏一生都被你毁了!”

梨花还在飘落,真像是白雪,落在身上,竟然这么冷。

陵越低头跪伏,道:“不会的,我会督促屠苏成仙,屠苏会好好的。”

紫胤恨铁不成钢,“既有情欲爱恨,如何成仙?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

陵越跪伏贴地的双手紧紧抓住满地铺撒的梨花,声音都有些震颤,“我会想办法,会想办法。”

紫胤长久地不出声了,陵越抬起头,一双手正好按在他头上。

紫胤不知何时不见了,屠苏蹲在他面前,像他方才帮他一般,为他整理发上的碎花瓣。

他说:“师兄,我不要成仙,我要和师兄在一起,和师兄在一起就足够了。为什么要成仙?”

屠苏懊恼地抱住他的脖子,少年的身量只到他下巴,他低头,轻轻倚在胸膛上,忽然微微笑了笑,说:“师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快活,一生一世,都没有这么快活过。”

陵越下巴搁在师弟头顶上,他好久没抱过这样高度的师弟了,他那时候又像个孩子,又像个渴求的男人,明明这样小,只在自己手掌心下,却要求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他每天每天都在为师弟苦恼。

怕他不高兴,又怕他太高兴。

陵越微微闭上眼睛,对怀里的少年轻轻说:“你有多快活,师兄就有多快活。”

屠苏仰头看他,眼睛放出光彩,“师兄,真的吗?我从来不知道,你都没说。”

陵越低头贴了贴他的脸颊,感觉到温热,青春,与过去。

陵越万分不舍:“屠苏,师兄要走了。”

屠苏放开他,背着手,对他笑着说:“师兄,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一睁开眼,我就在你身边了。”

陵越摸了摸他的头,说:“师兄知道。”

飞花被风带得越来越远,山川河流,春城飞花,目之所及,皆是匆匆而过的虚影。他一睁开眼,对上一双眼睛,有岁月在里面化开,是久远的过去,是不安的现在。 

屠苏在身旁,不知看了他多久,只微微笑了笑,问:“师兄累了吗?怎么睡得这样沉。”

陵越侧过身,抚摸他脸颊,“我梦到屠苏小时候了。”

屠苏好奇道:“哦?我说什么了?”

陵越笑道:“你怪我把玉簪弄碎了。”

屠苏伏过身去,轻轻抱住他,说:“不会的,玉簪坏了,还买另一支。即使你不喜欢,只要我不说,不就行了?我们还会在一起,无论其他怎样,我们还是师兄弟,不会分开。”

陵越掠过他,看着窗外的天光,朦胧的一团黄色,因为纱帐是明黄的。

陵越抓紧他背后的衣服,道:“师兄弟,我做腻了,我们换一种。”

屠苏低头吻他的嘴,含糊道:“好,换另一种。”

依稀还能感觉到师尊沉痛的目光,烧灼在脸上,犹如屠苏的吻。然而它已然开始,他不想让屠苏因他受伤,舍不得一份情就此埋没,他就此抛开了对错。

“屠苏……”

陵越迷茫地睁开眼睛,湿润的眉眼含着春天所有的细雨,毛毛的,落在眼睫,落在心头,桃花汁晕染他的双颊,他动情的,雪白的牙齿压住嘴唇,如在一团雾中。

屠苏俯下身,腰身强有力的摆动,不同以往任何一次,他这样强势的占有,陵越仿佛动弹不得,双手紧紧抓住他撑在两旁的手臂。

“你说……”陵越半眯着眼睛,身体都被屠苏覆盖住,只在屠苏宽厚的肩头,露出一张露水迷濛的脸。

他声音如绵软的柳絮,随风摇摆,欲言又止。他做了梦,不知是惊怕,还是欢喜,不能分明。

“我们……是对……还是错?”他感受到强有力的震动,在他体内,毫无顾忌,锐利无当,就像屠苏平时的剑势。原来练了剑,无论是写字、行步、品性,或者其他,都带着抹不去的印记,一上路,没回头了。

屠苏汗湿的脸在上方,明黄的纱帐滤过的光,就像烛火,氤氲出柔情。他既得所愿,当是坚定不移,他捧住陵越的脸颊,目光若磐石,若蒲柳,告诉他:“师兄,走下去,陪我一起走下去!”

激流涌动,意乱情迷。

旖旎缠绵时,这句话像一柄利剑,穿透他的心,把他稳稳钉在地面。

他疼痛,又感觉稳定。

陵越绕过屠苏肩膀,身上的人卧着不动,体内偏凉的屠苏的体液,汩汩流进身体里,像是血液,又不温暖,因是他人的。

陵越死死固定住身上的屠苏,他们脸面相贴,颈部交缠,呼吸俱在耳边。

他说:“屠苏,记得今天这句话。若是你无力走,师兄背,也把你背下去。”

被子重新盖住两人,温软的,无力的,风月的柔情。

屠苏说:“我亦然。”

评论(31)
热度(205)

© 画展吴山翠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