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麻雀英雄传•薇亦刚止

第二十七章

悬崖虽深,到底还是一群修仙人士,不一会儿就下到了崖底,崖底下仍是一片青森。

六人又走了三两天,堪堪到了一座小山峰下。

方兰生打了个哈欠,天不亮他们就开始赶路,觉都没睡好。

方兰生问:“这是到了吗?走了那么多天了,还没靠近法印?”

陵端翻了翻白眼,说:“大小姐,现在你脚下就是玄明地界,我们昨天就进来了好吗?”

方兰生追着陵端打,“你再敢叫我大小姐试试!屠苏!我跟你包抄他!”

屠苏掀了掀眼皮子,这两人半斤八两,两个他都想打。

但是鉴于好男不跟女斗,又是以多胜少,屠苏想想还是算了。

一旁的杨晋也挠挠头,说:“啊?我们进来了?怎么进来的?”

除了学过解封术的四人,其他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脚踩玄明地界了。

陵端不远不近吊着方兰生跑,当然在他眼里他这是跟小姑娘玩闹,心里美着呢,抽空跟杨晋说:“你要不是跟着大师兄,早在触碰到法印结界的一瞬间就被上头那斩仙飞刀给一招杀了,还能在这跟我说话?”

“啊?”

方兰生停住脚步,心有余悸道:“这么危险?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们?”

芙蕖莫名其妙道:“我们昨天不是一直让你们小心吗?大家都很紧张啊。”

杨晋后知后觉想起点什么,屠苏和陵越的紧张他不怎么看得出来,平时又不经常与芙蕖说话,陵端这家伙,倒是没吃早饭,这是紧张了?

方兰生道:“你们哪有紧张了?昨天屠苏还下水摸鱼吃,陵端还吃了三条鱼!”

陵端涨红脸道:“我紧张得早饭顾不上吃,吃两条鱼怎么了?”

屠苏道:“我不下河,你们吃什么?”

屠苏环视了周围一圈,师兄他肯定不舍得让他做,芙蕖和兰生都是女孩子也不能做,杨晋身为蜀山大师兄脸不能看也就是了,竟然还养尊处优,屁事都干不了,陵端这家伙,倒是肯干,但是河里那么多大鱼他为何要去捉那小鱼苗?有病有病有病。

陵越摇摇头,说:“方才我们过了个迷雾林,可能会觉得疲乏无力,是吸了林子里白香草的异香,如今大家就地打坐片刻,等迷香效力过去。”

方兰生蹲坐在地上,眼角因困顿眯出了泪水,“怪不得我好困……”

下一刻,他就倒地睡了。

陵越皱了皱眉,过去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

屠苏见师兄面色慭慭,不由担忧道:“师兄,可是方兰生怎么了?”

陵越见了师弟,缓缓松开眉头,“大概是刚刚白香草闻多了,睡了吧。”

他刚说完,身后噗地一声倒地的闷响,回头看,芙蕖和陵端相继都倒下去睡了。

陵越惊疑道:“不应该啊,我们已经出那林子这么久了,要说中了迷雾,应该倒在林子里才是,怎么这时候发作?”

杨晋皱眉道:“陵越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陵越摇摇头,说:“按说斩仙飞刀是不可破的,就算是我们略懂些解封术,斩仙飞刀这样的上古神物也由不得我们放肆。只是我见那假云溪进来,必是钻了空子,就往法印最薄弱的地方走,这才发现假云溪进来的道路,如今是在哪……我也不知。”

前方屠苏突然叫了一声:“师兄!你看这边。”

陵越和杨晋对视一眼,忙赶了过去。

随着路一转,前面竟然涌现出大波漂浮的云雾,随着山上的风吹荡,隐隐约约露出一条笔直的金色光束,从这边射向对岸,下面却是空悬。

屠苏站在一个石碑旁,碑文上书:珠心路。

陵越惊讶道:“原来这里是新弟子试炼地,珠心路……”

杨晋点点头,道:“考心性的,沿着光束走到对面山,越往前,就越考验人,如果过不了就……”

杨晋目光往云海下看,有些不忍:“玄明招弟子步步有杀招,几万人过去,招的也就几百,其余的若不及时放弃,也就真死在这了。”

屠苏道:“那芙蕖他们怎么办?”

陵越道:“我知那迷雾林是怎么回事了,迷雾林的白香草其实药效不是很大,它只能让人感觉到松缓和困顿,出了迷雾林,再来走珠心路,想必很多人都着了道。”

杨晋点点头。“索性我们不用真像那些新弟子们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我们稍等片刻,让他们缓过来,我们再过去。”

三人合计好,往回走,陵越又给晕过去的几人喂了些药物。

陵越把剩下的药发给屠苏和杨晋,说:“法印的力量会大大增强玄明派的所有法阵,白香草是药物所以没什么问题,接下来走珠心路,一定要小心对付,莫要被迷惑。”

屠苏点点头,“师兄你也小心。”

陵越笑了笑,看他鬓发凌乱,伸手过去用指甲摩擦他头皮,帮他塞回头发里。

屠苏微微侧头,低声说:“多谢师兄。”

陵越一只手僵在半空,收回手握紧,又顿住,放开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陵越笑道:“都是师兄弟,还跟我客气了?”

屠苏低下头,说是。

陵越捏住他的肩膀,低声问道:“屠苏,你这几日到底是……”

屠苏微微抬起头,眼瞳黑不见光,他抖了抖嘴角,又把头低下。

他说:“我想……我有些明白了。师兄,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放心师弟跟他疏远吗?

陵越想要拿话哄哄他,开口又把话吞回去,这本就是他罚他的意思,他明白了,不是更好吗?

可他自己又不明白了,不明白到底要屠苏怎么样。

屠苏这样受他影响,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陵越想得心酸,一时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后退几步,最终也没说什么。

三个人沉闷地等了小半天,其余三人陆陆续续起来,陵越与他们说了情况,六人重新赶路。

陵越道:“芙蕖陵端兰生,你们三个要小心,如果扛不住就念清心咒。杨晋和屠苏心志坚定,我最放心,你们两个垫后。”

安排好后,陵越用绳子把六个人连起来捆结实了。

陵越笑了笑,说:“不过也不用担心,还有其他人在。”

所有人都不由得要相信他,一齐点了点头。

珠心路很窄,光束以外的就没有漂浮力,过路时不仅要抵抗越来越猛烈的大风,而且还需凝练心神,不若一步踏错摔下去,陪着千万的人骨一齐成为花肥养料。

珠心路还有别名,诛心路。

屠苏脚一踏入珠心路,前面的人就不见了,脚下有一束光,眼前是一片白雾。

越向前走,白雾的涌动速度就越快,渐渐地,屠苏发现前面的云雾慢慢扭曲成了一个人影,闪闪烁烁,飘飘摇摇,慢慢地“它”有了人脸,有了束发,有了佩剑,有了蓝色武衣。

屠苏不奇怪自己会看到师兄,这人跟师兄平时的样貌神情毫无二致,但他知道这不是真的。

这只是个幻影,他非常明白。

可怎么珠心路这样奇怪?若是这样谁会上当?

屠苏不管不顾闷头走路,立在不远处的师兄也跟着他一起移动,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屠苏。”

来了!屠苏打起精神,眼神凌厉地看向陵越。

陵越似是毫无察觉,对他微笑:“师兄罚了你,你生气了?”

屠苏心一紧,即使知道这不是真的,被提及,还是觉得痛苦。

屠苏喃喃道:“不,我不会生师兄气的。”

陵越在前面点点头,说:“是,屠苏最听师兄话了,师兄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屠苏闭了闭眼睛,眼前这人不是师兄,他是心中的一个幻影。

他是他,又不是他。

而他却为了这样的区隔而放肆,说了不能说的话。

先以假惑人,又用假乱真,好一个珠心路。

陵越道:“情爱无用,何况你我之间,我不能害你,我希望你明白。”

屠苏轻轻吸了口气,他满腔都是闷疼,但他且这样轻柔,像是在做梦:“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师兄,误以为师兄是女子,又少不更事,让师兄困扰许多年。然而知道师兄身份后,此情仍不能改变。师兄对我这样好,处处容忍我,我胡闹也这么多年了,每每逼你让你为难。可是都这样久了。”

对面的陵越笑了笑,说:“屠苏,师兄怎么样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并无委屈,我只想让你好。”

屠苏点点头,低声说:“师兄第一次因这事罚我。我以前一直以为,师兄不理我,是把我看做小孩子,我若有一天长大了,你就会应我,就会和我好。可是我想了这么久,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屠苏目光带着眼泪,温柔全给了陵越。

陵越眼带温柔地望着他,慢慢走近前。

屠苏恍惚地说:“我也有考虑,师兄要成仙,我堕落了,也不能阻师兄的路。可我糊涂了十年,师兄又放任我,我忍不住就要求。”

陵越站在他身前,用手指抿去他脸上的泪水,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屠苏轻轻贴着陵越的鬓角,想忍眼泪,却发现不能。

屠苏道:“我不明白,十年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都能无动于衷。”

屠苏紧紧抱住陵越,猛烈地摇了摇他,眼泪都因这激烈的动作迸溅,打在陵越面颊上。

他第一次这样大声跟陵越说话。

“师兄!你应我啊!你应我吧!”

陵越却稳如磐石般抱着他,这样冷静,“屠苏,我做不到这样,但是我们不会分开,我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我照顾你,和你一起走过万水千山,师兄爱你。”

屠苏却像遭到重击,是这样,明明都这样亲密,但自己与他,永远是不一样的。

就算说同样的我爱你,也……不一样。

诛心路,名不虚传。

屠苏心口剧痛,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迷雾散去,怀里的师兄也散去,身体在下降,周围有风,有云,有自己。

头上忽然一声暴喝:“屠苏!”

下降的身体猛地顿住,绳子的力道从腰间传来,口中的鲜血流满了脸颊。

屠苏挂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上方着急跪在珠心路上探身看他的陵越,想起珠心路里面的陵越,发现还真是……与师兄一模一样。

屠苏转头又呕了一口血,因为被挂着,脸朝下,血全都汹涌地倒流,流进眼眶里,凄厉得像鬼。

屠苏慢慢被扯了上去,陵越看他满脸都是血,急得抱紧他不知如何是好。

“屠苏,屠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杨晋看他连把脉这回事都忘了,摇摇头,给屠苏看了看,说:“走火入魔,经脉倒流。”

方兰生扯了扯杨晋,着急道:“那……那什么程度啊?”

杨晋低声对他说:“重伤。”

方兰生吓了一跳。他们方才还走得好好的,他还跟襄铃玩呢,忽然被后面的杨晋推醒,原来前面五个人都停下了,因为发现杨晋身后的屠苏不见了。

好在还有绳子,众人沿着绳子往回走,不一会儿,就看见屠苏面色苍白地立在风里,泪流满面,怎么叫都不理。

后面的陵端说:“大师兄还看好他,平时也强硬,如今中招的竟然是他。”

陵越也不能相信,屠苏竟然过不了……忽然他想起什么,脸色顿变,又气又急。

陵越说了声“我去帮他。”,匆匆往屠苏的方向跑去。

但他还没能接近,愣神的屠苏忽然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体摇了摇,一头栽了下去。

他眼睁睁看他摔下去了。

如果他没猜错,是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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