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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麻雀英雄传•稚凤清于老凤声

第十二章

屠苏对这位风晴雪很有好感,总觉得熟悉,像是前世认识的人,有种不可思议的触动。

风晴雪看清屠苏的面容后也说了:“这位少侠,我们是不是认识?”

屠苏竟也难得地笑了笑,这种跨越沧桑的熟稔感不常有,有就觉得稀奇,像是偶然听到一首诗歌,总觉得那样契合,与自身是一体的,每个字都能跃动心间,听了百遍都不厌倦。

风晴雪说得对,这样有缘分。

即便如此,屠苏亦不觉得要与世人有什么交往,大概是因为他的心仍是在昆仑山上的,从不曾下来。

风晴雪见他不留名字就走,怔了怔,脚步不自觉要跟上去。

屠苏还没上到楼上,就听见有人在哭,他脚步一顿,加快步伐走到师兄身旁,果然是芙蕖扶着台落泪。

芙蕖是山上唯一的女弟子,且生得聪明灵秀,莫说做师兄的疼她,做小师弟的屠苏也爱这个师姐。如今见她哭,晓得是方才让她难堪了,万分愧疚。

屠苏走上前,踟蹰道:“芙蕖……是我不对。”

芙蕖听到屠苏的声音,从手臂间抬起头来,起身反手抱住屠苏哇哇大哭道:“屠苏,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要送师兄的,害它碎掉了,你不要生我气。”

“没碎,你不要哭。”

屠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陵端身上,看他心虚地撇开了,心中的怒气倒是散了许多。

陵越看见跟在屠苏身后上来的女子,皱了皱眉,说:“此事我们回房间处理,你们给我说个分明!”

陵越当头领先走了,屠苏扶着芙蕖一起走,陵端跟在最后。

方兰生见他们要避开外人处理事务,也不去讨没趣,等看热闹的人走开了许多后,蓦然见到对面的风晴雪,一愣,话都没说一句,抬手就跟风晴雪打了起来

“幽都灵女风晴雪?真是稀罕啊,来找焚寂剑?”

风晴雪凌空翻了几翻躲过方兰生的的腿风,回身拍她一掌,被格挡住。

“你是谁?焚寂本是我幽都传教之宝,我来只不过是收回应收之物。”

“呸!你们好不要脸,焚寂本是南疆苗寨所出,关你们什么事?要抢就明说,你们魔教人不都是明着抢的吗?怎么到你这里就堕了名头!”

方兰生被风晴雪捏住手腕,整个人被迫跟着她转上几圈趴地,但她身子骨柔软,一字腿交叉撩侧踢风晴雪手臂,风晴雪捂着手后退几步。

方兰生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沾了灰尘的粉色罗裙,叉腰骂道:“我姐说了,魔道中人,即使有好人也少,杀他一两个,总不会这么好运。何况你还是幽都灵女,不杀你杀谁?准不会错!”

风晴雪撩了撩鬓角的头发,冷笑道:“虽不知你是谁,但说这种话的准是名门正派的伪君子,你都说要杀我族人,难道我还会等你杀?受死!”

一言不合,两人再次缠打起来。又因她两人皆是生得这样好,打架也像是舞蹈,倒是不少好事人离远了观看,说着说着就传出了三痴心女争一美男的说法。

其他几位当事人都聚集在陵越和屠苏的房间,陵越坐在中间,芙蕖稍稍退后陵越坐着低头抹泪,屠苏和陵端则站在陵越面前。

陵越道:“这件事的始末,你俩分别说与我听。屠苏,你先开始。”

屠苏上前一步,把手中的青鸟白玉簪亮出来,说:“我去卖鸡蛋得了钱,给师兄买了此物,谁知方才我发觉丢了去找,结果此物就在芙蕖头上。芙蕖说是陵端买来送予她的。”

陵端瞪了瞪眼睛,声势浩大地说:“这物分明是我买来送给芙蕖的,结果屠苏就说是他的,要抢芙蕖的发簪,真是无耻!”

陵越点点头,看向芙蕖,芙蕖含泪说是。

陵越道:“如此,你们细说在哪里买的簪子。”

陵越目光落在陵端身上,冷冷道:“稍后我去核实,谁错了,我绝不姑息。”

陵端被他目光刺得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急转,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逼得满头大汗。

屠苏低头看手上的簪子,怎样的委屈都要落到心甘情愿,且就是这样的波折,虽是摧折人心,到后尾亦不觉得怎样灰心,倒是期间的差错这样有趣,也算是有了精彩故事的物什。

屠苏道:“我是在镇上菜市场周围的徐家铺买的,六十文。”

陵端嗤笑道:“这青鸟白玉簪透亮质纯,六十文?屠苏你也是刚下山,骗人也不会。”

屠苏看向陵端,问他:“那你是从哪买的?”

陵端被噎住,支支吾吾一阵。忽然芙蕖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问他:“陵端!你若是现在不说实话,以后被师兄查到,我就恨你一辈子!”

陵端被师妹少有的决绝震住了,心慌意乱,不自觉就说出了实情:“这簪子其实是……是我在二楼捡的,我不知那是屠苏的东西,何况他也买不起,我就把它送予芙蕖。”

芙蕖听他这样说,又落下了泪,气急了拔剑,指着他说:“陵端,你陷我于不义!我跟你拼了!”

陵端呆呆地看着芙蕖不动弹,眼看剑尖就要插入陵端胸口了,一旁的屠苏拂袖打开剑势。

陵越抽出的剑慢慢推了回去。

屠苏看了看芙蕖,见旁边的陵端也失魂落魄,就说:“二师兄不是有意,师姐不必如此。”

芙蕖摔了剑,捂着脸跑了。

陵越站起身,对踟蹰不前的陵端说:“你的作为我自会上报掌门,由掌门来处置你的过失,现下你去给芙蕖赔罪。”

陵端胡乱点点头,顾不得说什么,快步追了出去。

陵越暗自摇头,回过身自己斟了杯茶,润润嗓子。

那枚惹了事端的簪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屠苏撑着台,上半身侧倚在桌边,目光真挚地望着自己。

陵越忽然觉得脸热,抬头看他。

屠苏道:“师兄,先前那件事,是我不对,这是屠苏的赔礼,师兄你收下好不好?”

他这样热烈的目光,说是好不好,却是一定要师兄说好的。若是说不好,想起他为了这簪子奋不顾身追下二楼,是这样偌大的情义,想要推拒也无从得起。但若是收下,那样的情义就更不知如何消受。

屠苏趁他斟酌时,早就拔了他那乌木发簪,头发没了发簪的拘束,从头上泼水般散下来。

屠苏一双手插入师兄的头皮,有些诧异会这样温暖柔软,也不知为何心中欢喜,便是这样的小事不经意地觉察了,都觉得非常好的。

陵越却被他作弄得头皮发麻,人好像是酥软了,头重脚轻。只觉得灯芯要落入油里,火一烧,漫天的灯火燃之不尽,每一份光明都是他二人。

屠苏用手指做梳,慢慢撩起他的长发,看他露出颀长的后颈,稚嫩的耳垂,更是觉得这样新奇有趣,仿佛重新认识了师兄。

“师兄,好不好?”

屠苏拿了铜镜,从背后搂住坐在桌边的师兄,把铜镜放在师兄面前。

铜镜模模糊糊地照应出两个人的身影,朦胧得这样温柔简静,像是天然要静止在画中的,历经悠悠无尽的岁月。然而陵越什么都看不见,只留意到身后屠苏翘起的嘴角,和不经意间,孩子似的脸窝。

日月山川,风雪雨露,几乎要在这一时刻凝滞。

且当人世间是这样的好,日日相见,仍是欢喜无限。

屠苏这样在意他,陵越哪里是不高兴?便是有千言万语,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像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你从不看见,从不得到,是不会说出这样的好处。可即使看见了,那样的美,言语本身又稚拙了,只是觉得好,真是好。

陵越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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