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吴山翠

够歇斯底里吗?以眼泪淋花吧!

【苏越及衍生】南院(青楼CP大乱炖)

第十四章

五月初五,清晨。

娇姐儿伺候何瀚洗漱好了,又让人端了早饭过来,自个儿别别扭扭地拿着一张纸,到处找浆糊。

何瀚舀了勺豆腐,见她一副怪模怪样,停下筷子笑问:“可是拿着五毒图了?”

娇姐儿把画纸反扣在桌上,四边涂了些浆,抱怨道:“先生,你说外面那些卖字画的,平日让他们画个人,歪歪扭扭,全不像个人样,一画这蛇啊虫的,又样样都精细,不是拿来吓人么?”

何瀚撇头看了一眼,笑道:“你是买到真货了。”

娇姐儿自篮子里又掏出一沓平安符,在门上、墙上、甚至是床幔上都贴了,又特意抽出一张叠成三角,搓了一把艾叶一起塞进荷包里,让何瀚挂在腰间。

何瀚吃完了饭,下人把桌子撤走,娇姐儿又拿了茶让何瀚漱口。

何瀚轻轻咦了一声,道:“可是杭州府的杭白菊?”

娇姐儿道:“项老爷给的咯。”

何瀚道:“莫不是各个先生都有了吧?”

娇姐笑道:“项老爷礼数全么。”

何瀚道:“我倒是没看见过帮倌人做人情的客人,独有他一份。若说他心虚在外面做了什么,倒也好像冤枉他,哪有次次都那么周全的?可要是有一天他真做了什么要如此这般,我却是不好知道,贼精了。”

娇姐儿捧着水盆过来给何瀚绞毛巾,让他洗了脸,又给他换了身新衣服,拿出开局票给何瀚看过。

娇姐儿道:“今日是要出百里老爷的局,这身衣裳可还行?”

何瀚瞧了眼铜镜,点点头,说:“你去看看其他先生们好了没有?”

娇姐儿应了,出了门,独留有何瀚在屋里。

何瀚手里把玩一支翡翠发簪。那簪子温润有光泽,一带冰绿飞舞盘旋其上,雕工技艺皆是顶尖,可见价值不菲。——这样昂贵的东西也只有一个人买得起并不吝啬送给他。

何瀚嘴角含笑,把头上的乌木簪摘下,特地换上了翡翠簪。

娇姐儿这时从外边回来,远远就道:“四先生,各位先生都好了。”

何瀚应了一声,这才往外走,经过娇姐儿身旁,不料听到一声窃笑。

何瀚脸一红,手就不由自主要摸摸头上的翡翠簪,回过神来,又觉得脸上挂不住,故意冷着脸快步走出去了。等到看见其他人,才松了口气,上前说说笑笑。

崔略商最不爱起早,也是他来得最迟,打着哈欠过来了,眼睛一闭一睁,便眼尖地发现了何瀚的不寻常,他嬉笑着凑过去,手指刮了刮腮边,笑道:“哦哟!好漂亮的翡翠簪,给我戴戴,好不好呀?”

何瀚冷笑道:“我把我那的金的银的全插你头上好不好?

崔略商笑道:“不要不要,我就要翡翠的。”

何瀚抡起拳头就要打崔略商,崔略商赶快跑到陵越后边躲他,笑道:“不愧是有老相好的啊!那翡翠簪戴在头上,格外光彩照人嘞!我都替项老爷醉了。”

何瀚被他说得脸上发红,又打不到他,一圈圈转过来,再红的脸也白了,仍不甘示弱要找崔略商麻烦。

陵越止住他们两个,道:“别闹了,四先生你可不要紧吧?”

崔略商只顾着跑了,回头一看何瀚,吓了一跳,道:“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别气。”

陵越搀了何瀚的一边手,看他白面乌发,一支碧绿的翡翠簪斜插在黑发里,眼里虽有藏不住的欢喜,却仍旧被一身病给拖累,整个人都是苍白的冷。

陵越想起昨日听到那一则消息,心中担忧愈甚,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事态发展下去,以后会怎样,几乎能想见那落魄光景。

陵越不由皱起眉,对崔略商严厉道:“莫要来闹四先生!”

崔略商被他骂得讪讪后退,嘴里嘀咕了什么,只委屈地瞅着他俩,后到逸尘那吐苦水去了。

及到轿子来了,五人一齐去了王爷府。

丁隐这才真是第一次到王爷府门口,以往虽是也到过这一带的地方,却低着头不敢张望那皇家威严,如今一下了轿子,便被那逼真的石狮子镇得发愣,被崔略商拉着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一齐从大门走了进去。

丁隐与崔略商耳语道:“怎得我们能走正门?”

崔略商笑道:“若是以大先生的情分都走不了正门,何人能走啊?百里老爷么,也是蛮好的人。”

若是说其他人都曾望见王爷府的大门,却从没有能进这大门看这王府里的景色了,大伙儿瞧着也稀奇,停停走走,因是陵越打小就对这里熟,到大了也没怎么断过来往,便与先生们说了些漂亮的事物,耽搁了一会儿。

屠苏早就听到下人禀报来说先生们到了,左等右等,还不见人来,问了方向,等不及要去接人。

其他人见到屠苏,惊觉失了礼数,一路上便不再停留,跟着去了会客厅,远远又从东边接来三顶轿子,分别是项允超、宁致远和林皓。

崔略商瞧了瞧,笑道:“今儿我看是得我来给大家弹琴唱曲儿了,全没我事么。”

屠苏道:“还有一人没来。”

话刚说完,王府管事就小跑来报说是铁宅的陈公子来了。

崔略商听了,心中欢喜,对屠苏做了个礼,道:“多谢王爷。”

屠苏笑道:“师兄说过节都要高兴么。”

何瀚对崔略商方才笑话他暗恨,此时便也出来呛道:“哦哟!老相好终于来了?瞧你千八百年没见过,今日要趁着王爷的势好好聚聚,不然又指不定哪日了。”

崔略商对何瀚羞羞脸,道:“四先生好小气哝!”

屠苏道:“别站着了,里面摆了台,吃酒去吧。”

众人踅进客堂,只见俊秀风流的摆设,两边通风,一边乃隔着一方荷花池,一边直通对过一精巧的戏台子。那五月的荷花开得灿烂,白的粉的,朵朵玉石般莹润可爱,回头又是戏台上飘飞的绫罗绸缎,鲜红的台布,好是一片璀璨光景。

逸尘赞道:“好极!”

随即都落座,唯有屠苏站着,携了刚赶过来的陈三六,给众人介绍了。

项允超打量他一番,道:“看着竟是和林大人一路的,林大人,未来的学生谒见呀。”

陈三六是个读书人,历代状元自然如数家珍,一听林皓在,涨红了面皮,又惊又喜。

林皓笑道:“欸?项老爷可不对了,这哪有什么林大人呐?”

丁隐坐在一旁对崔略商眨了眨眼。

崔略商等陈三六一个个应付完了坐下,扯着他袖子与他耳语道:“你今日可高兴了?往日我说要让你拜见几位大人,他就是其中之一,听说这次殿试的考官就有他了,又是丁隐入幕之宾,若是你争气能考到殿试,有了熟人可不是好的?偏你要在这里才知道厉害!”

陈三六摇头晃脑:“君子和而不同,相交若水,三六自认……”

崔略商暗地里掐他,说:“你少给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听不懂。”

丁隐又瞥了一眼陈三六,手里剥着胡桃瓜子,嘴边隐隐带着笑,对林皓说:“你看陈公子怎么样?”

林皓以为他要吃,手里也跟着剥瓜子给他,丁隐见了,拍掉他的手,又让他伸手过来,把自己刚剥的胡桃瓜子仁全给了林皓,抿嘴笑道:“给你剥的。你的手这么好看,还是不要碰着了。”

林皓看他双手都是做过苦活的老茧,笑了笑,也没说安慰他,只细细把手里的仁都吃了,道:“没见过他作文章,怎知道他如何?若是他能上殿试,总是有两把刷子,你要我照应照应他,那也才好有发挥的地方。”

丁隐见他吃完手心有些碎屑,接了一旁下人递来的湿毛巾,给他擦手,道:“你看着帮,三先生好容易有个中意的。”

林皓握了握他的手,只是笑着应好。

各人说笑间,婢子陆续上了汤菜,又有雄黄酒和粽子等事物。唱曲的戏班子也准备就绪,一时间鼓锣笙琶,唱起了《浣纱记》。

因是屠苏不会划拳,倒是项允超做了庄,先是跟致远比,一开始便输了两杯酒。

何瀚也不替他代杯,取笑他说:“输了输了!头一次就输哦!下午赛龙舟你可别赌,听我的。”

允超喝了两杯酒,道:“要我说接下来我就赢了,信不信?”

何瀚对致远笑说道:“听他那大口气哦?宁老爷别让他狂!”

允超佯怒道:“你胳膊肘往哪拐?”

致远哈哈大笑,说:“就是为了四先生的胳膊肘在我这,也要喝一杯啊!”

说完就自饮一杯,继续与允超划拳,谁道后面输了三杯酒。

逸尘接过他第三杯酒,低声与他说:“我替你喝了吧,你先吃点菜。”

允超笑道:“啊呀!这就心疼了?先前话说得老大嘛,现在第三杯酒就有人帮吃了嚜?”

致远不怒反笑,得意道:“看看!酸得哝!四先生不帮吃酒就拿我们出气。”

允超人没输却输了阵,讪讪地去找下一个,有赢有输:别人输,就看着后面的先生帮着喝酒;自己输,回头对何瀚看了又看,见他只露笑容,却半分面子都不给,越来越气闷,又有些怀疑自己要成亲的事走漏,心虚得很,一不注意,竟是在陈三六处全输了。

允超倒了五杯酒,正要喝,后边便有一只手伸出来,夺了他的酒杯。允超回头见是何瀚,暗暗松了口气。

轮到屠苏,允超就犯难了。

屠苏看了看陵越,陵越无奈点头。

屠苏伸出一只手,神情冷淡地盯着允超,每次划拳出口语调平平,全没有一丝放浪,五拳一过,允超全输了。

允超不可思议道:“你是私下里练了几年了?没道理啊!”

虽说刚刚也全输给陈三六,但那时心情忐忑,输了也情有可原,可这屠苏……一来就让他这酒场中身经百战的倒下了。

其余人也纷纷惊奇了。

致远说:“允超你不是吧?没得这样巴结得明显!你还要脸吗?”

丁隐道:“莫不是王爷天纵奇才吧,独有天赋!”

崔略商大笑道:“怪不得大先生要藏着他,不若他一出来,伤了你们酒桌上的名声!我看也不只是项老爷没脸了!”

允超被激起了血性,摩拳擦掌道:“我还不信邪了!”

他上前又划了三轮,共输十五杯酒,何瀚分着与他喝了,却还有些微醉,晕晕乎乎道:“还真邪门了……”

致远和林皓三六也有些兴致,轮番去血战屠苏,不出意料全都倒下。

屠苏看他们一杯杯喝了酒,最后才微微露出笑容来,自己斟了两杯酒,一杯给陵越,一杯自己拿着,对微醺的众人敬酒道:“承让!”

屠苏和陵越一齐敬了酒,其余人私下对视,叫苦不迭。

崔略商指着允超骂道:“谁教你去把百里老爷领出来的!”

崔略商已经有些醉了,遂也不管他是老爷先生,逮着罪魁祸首就骂。

允超还有些酒量,虽有些被冒犯的气,被何瀚在后面盯着,也不敢说他什么,只一味吃菜。

逸尘见状,对三六说:“三先生有些醉了,不若陈老爷与三先生去歇息一下吧。”

屠苏点点头,叫了管事准备好客房,说:“诸位先午休,下午去观雨台看赛龙舟。”

其他人也喝怕了,不愿再与屠苏猜拳喝酒,也就都应下,相互搀扶着走了。

屠苏有些疑惑地望着陵越,说:“猜拳……有什么好顽的?”

陵越沉默半晌,说:“以后你不要随便划拳。”

陵越不想教他如何对其他人妥协,暗地里放点水输给别人,也好不要伤和气,所以就不要他随意跟别人顽。

奈何别人不知厉害赶来喝酒。不过既然是项允超……总要教训教训么。

陵越叫了屠苏,两人相携着也午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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