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是论天墉城的财大气粗,以及论陵越大小两代的失败教育。
ps:苏苏隆重登场~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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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我早早就醒了。
收拾好行李,抱着镜子,继续前进。
昨晚我想好了,既然爹是在蓬莱不见的,那我就去蓬莱,顺路还能去看方舅舅和舅妈。
我把目的地告诉了娘。
娘就告诉我该怎么走。
走啊走,花丛上方闪过一只海蓝色的蝴蝶!白色的斑纹星星点点闪烁,如浩瀚星空的缩影。
我被转走了注意力,随着蝴蝶飞奔。
我以为是普通的蝴蝶,嘿!要是普通的蝴蝶早被我抓住了!我以前还用御剑飞行徒手抓住天上的小鸟呢!而那时候天墉城的小师弟们连剑怎么拿都不会!
天墉城的弟子都是一群笨蛋!
传说中欺负我爹的前掌门函素真人更是个大笨蛋!
啊!气死我了!这蝴蝶慢悠悠的,可我就是抓不到它!
我被蝴蝶溜了一圈,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我茫茫然摇着镜子,呼唤我娘。
“娘!你看这是哪呀?”
我把镜子举起来,让娘看到对面城楼上的字。
上书:碧水镇。
“娘,碧水镇在哪?”
娘说:“碧山山脚,南边是安陆县,东边是甘泉村。”
我有些心虚地问:“我没跑错地方吧?”
娘说:“再往南边走,到安陆县,过河,到铁柱观,往东走,就是琴川。”
还好还好,没走偏得太远。
我抱着镜子,排队进了碧水镇。
唔——
包子的味道!
我抱着镜子往前狂奔,立在包子铺前走不动了。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胖胖矮矮的大伯,他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姑娘,一个包子两文钱,要不要买一个?皮薄馅多勒!”
我猛地点头,说好好好。
再竖起手指说:“要两个!”
包子铺老板用油纸包给了我,我急不可耐地咬了几口。
真好吃呀!可饿死我了!
“谢谢啊,伯伯。”
我拿着包子转身就走。
包子铺老板拦住了我,横眉竖眼道:“嘿!你这小姑娘看着是富贵人家,怎么连我这老头子的包子钱都不给!想吃霸王餐啊!”
我惊呆了,包子掉到了地上去。
包子铺前的客人都围了过来,对我指指点点。
我慌张地把包子捡起来,塞还给老板。
“我——我不要了,还给你。”
老板冷笑道:“狗吃过的东西吐回来给我?”
我顿时面红耳赤,根本不明白他要什么。
老板说:“给钱!”
钱?钱是什么?明明在天墉城上我拿任何东西都不用给钱别人啊!
“诶呀!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得了啊!”
“呸!有钱人都这幅德行!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和她头上的大珍珠,啧啧啧。”
“不得了,不得了。”
我恼羞成怒拿起木剑,怒目而视!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再诋毁我,我就不客气了!”
娘说:士可杀,不可辱。
大概是我人小力微,又拿剑露出敌意,他们也不跟我客气了。
“小娃子回家吃奶去吧!”
“嘿!女娃要不要跟我回家,六七年后嫁给你哥哥我,嘿嘿!包你爽!”
“诶呀,这女娃小时候就能长成这样,以后肯定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我被气疯了,一招玄真剑扫遍全场。
普通人哪是我的对手,东倒西歪龇牙咧嘴,屁都不敢放,都跑了。
包子铺老板也惊恐地看着我。
我气冲冲地上前,他以为我要削他,跪下来求饶道:“诶哟小女侠,你放过我吧!包子就孝敬您了!还饿吗?随便你吃!”
我气势汹汹地揪住他的领子,怒问道:“刚刚你要我给什么?”
老板忙摇头道:“不不不,什么都没有,您听错了。”
我说:“不对!你说钱是吧?钱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
老板一脸愤慨,他以为我要抢他钱,哆哆嗦嗦装了一小包的铜钱给我。
我拿着荷包看了看,丢还给他,转身拿着镜子摇了摇。
“娘,我没钱,怎么办呀!”
娘在批文书,头也不抬地对我说:“我在你包袱里放了一小袋金裸子。”
我把钱袋找出来,拿出一颗小金锭,疑惑地比对了一下。
又问娘:“娘,不对啊,包子铺要的是圆圆的扁扁的。”
娘皱了皱眉,狐疑地抬起头,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努努嘴,使小性子:“我吃了他家的包子,他要我给钱,但是我不知道钱是什么呀!他们就合伙欺负我!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娘顿住,低声重复道:“打跑了——”
我迟钝地没看出娘要生气的预兆,继续愤愤道:“是呀,有个好奇怪的人说要我嫁给他,还说我狐媚子!不过娘呀,狐媚子是什么?狐狸吗?可我是人啊!”
娘倏地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镜子的方向,一字一顿地问道:“谁跟你说这些的?指给我看看!”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娘看起来那么恐怖。于是乖乖汇报:“被我打跑了。”
娘沉默了一阵子,又慢慢坐回椅子上,淡淡地说:“那你就把钱给了,找客栈歇息。”
我要拿金裸子给老板,被娘阻止了。
娘说:“你包袱里还有一个蓝色的荷包,里面是铜钱,拿四个给他就行。”
咦?娘不是个小气的人呀。知道我白拿了别人的东西,少不得要赔礼谢罪。
我看了看手里的金裸子,看看娘。
有些懂了。
嘿嘿,娘给我出气呢。
我亲了一口镜子,掏钱付了,开开心心地走了。
我重新找了一个食铺,要了一碗虾米葱花粥,终于填饱了肚子。
我付钱的时候,老板娘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可要小心啊。”
我指了指身后背着的木剑,叉腰道:“大娘,我可厉害了!”
大娘被我逗乐了,拍了拍我的手,道:“姑娘家不能叉腰,特别是漂亮的小姑娘。”
我赶紧把手放下来,摸了摸头,傻笑道:“啊?是嘛?我娘没教我这个。”
大娘婆婆妈妈,指点我:“也不能摸头发,不然盘起的头发会乱。”
我苦着脸,不忍心推拒她的好心,听了一上午如何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家。
娘知道后,让我给了她一个金裸子。还说让我好好听大娘的教导。
我才不要嘞!
我提起裙子一个扶摇直上,踩着高高的屋顶跑了。
大娘在身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娘也不说话了,大概是觉得没有把我教成一个矫揉造作的小小姐。
嗨,娘是个男人,还指望把我教成舅妈那样的文弱纤细?
谁知下一刻娘就让我去到琴川后,好好在舅妈身边待一段时间。
不要呀!舅妈虽然很好,但是她可闷了。
我因此事消沉了一会儿,但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精彩,我又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碧水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该有的都有。
芝麻糕,豆腐脑,酱烧饼,麻糍……
我如入水之鱼,乐不可支。
直到两手真的拿不下东西了,才有片刻的消停。
兴奋不已的心平静下来,走了一会儿路,发现有些不对劲。
竟然有人跟踪我!
我把手里的吃食全扔给了小乞丐,转身拐到小巷子里去。
后面的人仍是跟着。
我快速闪去另一个方向,仰头望了望高高的墙头,腿曲起,用力一蹬,身子轻如飞燕,刚过墙头,手指张开成爪,扣住墙的边缘,挂在墙后边。
跟踪我的人走进了巷子。
我手掌再用力,脚尖一踢,整个人像个秋千一样甩回巷子中。
我的手在翻腾的时候拔出木剑,落地,剑尖指着黑袍人,喝问道:“你是谁?为何跟踪我?”
黑袍人很高大,他沉默良久,就是不说话。
我不耐烦地上前一步,用木剑戳了戳他的腰。
“说话呀!你是哑巴吗?”
黑袍人说:“这个镇子最近不太平,小女孩不要单独一人出去走。”
黑袍人说话意外低沉好听呢。
我疑惑道:“是你让镇子不太平的吗?”
我攥紧了木剑,压低小腿,要是他真的祸害乡里,我不会饶过他。
即使他高大得能压死我。
黑袍人顿了顿,语气平平道:“我不是。”
我又戳了戳他,说:“那你干嘛跟着我?”
黑袍人不说话。
我说:“喂,你转过身来。”
他不理我!
我气冲冲地跑到他前面去。
顿时一惊!
这人——脸怎么这么糊?!
他用了一种最拙劣的易容术,就是把脸上的五官全都用法术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脸。
呸!这种易容术最恶心人了。如此敷衍,如此不屑于人!
解这种易容术也是最简单粗暴的——你的修为要比他还要高!
我自认天资不凡,娘又是天墉第一人,就算我岁数小,那些二十好几的师哥师姐都不够我打呢!
谁知一下了山,迎面就撞上一个比我修为还要高的!
我顿时警觉地往后退几步。
娘说了,虽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万事不可强求,保命要紧,卷土重来不是难事。
其实我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娘他自己就是个敢冲敢拼命的。他之所以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完全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小命。
他爱我,并不愿意我死。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谨遵娘的教诲,打算后退逃跑。
可这黑袍人方才还对我不理不睬,现在一看到我的脸,竟然不让我走了!
我色厉内荏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黑袍人抓着我,仔仔细细把我看了一遍,一张恐怖的脸上只有两只黑黝黝的眼睛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惊悚得只想喊娘来救我。
黑袍人却又放开了我。
黑袍人问:“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几乎脱口而出:“哦,我娘是天墉城——”
糟糕,坏事了。这黑袍人这么奇怪,要是我娘以前曾经除魔卫道惹过他,那我不是小命不保?
我马上改口道:“我娘是天墉城山脚下小镇上的裁缝,姓王。”
黑袍人又开始沉默不说话。
我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再问:“你到底跟着我做什么?”
黑袍人没有回答我,他自顾自往下说去:“你为什么会天墉城的剑法?”
我开始胡说八道编故事:“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芙蕖师叔带到了天墉城里,拜了掌教真人陵越为师,说是我长得像陵越真人的师弟。”
黑袍人眼见地浑身一颤,不知道为何声音艰涩沉闷了许多,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随口取了个名,说:“我叫玉泱。”
黑袍人点点头,扣住我的手强拉我走。
我挣脱不开他,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说也说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黑袍人散漫地把我拉进了一个客栈里,把我推进门,我警惕地拿起剑指着他。
黑袍人喝了一杯茶,不紧不慢道:“你师尊不在你身边,这边不太平,过了今晚我送你回天墉城山脚下。”
咦?难道他不是要对我不利,而是想保护我?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黑袍人又不说话了。
啊!怎么会有这样令人抓狂的人!
黑袍人眼睛闪了闪,说:“我与你师尊有旧,自当护你周全。”
有旧?我怎么以前没听娘说过这样奇怪的人?
我试探地问了一下,“我才刚出来,要去琴川。”
黑袍人考虑良久才说:“我送你去。”
他不愿意去琴川?为什么?
诶呀,这个人简直一身是谜,找个时间我要去问问娘。
但是首先,我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我对他说:“我不要住这里,太破了。你看床单都是黄色的,脸盆都是黑的,还有下面的人太吵啦!我会睡不着觉!”
没有条件,一切可以不讲究。但是来到有人的地方,我就要睡干净的床。
黑袍人只是沉闷地对我说:“没钱。”
顿时觉得他好可怜。
我财大气粗地给了他一颗金裸子,人太矮了只到他的腰,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手臂,说:“跟着本姑娘走,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吃香的喝辣的,刚刚跟小摊点的老板学来的。
黑袍人沉默再沉默,我就当他是答应了,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去最好的客栈里。
诶——好愁人啊,感觉是捡到了一个木头人。
【陵越教育手册】
欸,好担心把女儿教成儿子。